第99章 宜王過境,麻袋扛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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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問我乾嘛?」文臻奇怪地眨眼,「你要追求的人是他,你喜歡的也是他,和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應該去問他。」

方袖客不說話了,陷入深思,半晌一拍手,恍然道:「我明白了。」

文臻笑吟吟看著她。

希望她能真的明白。

從那雙秋水為神的眸子看來,這是個美女,希望不要月匈大無腦。

她文臻論起才貌,肯定不如這個畫風清奇的美女,但唐羨之選了她,先不論是否有陰謀以及政治因素,唐家這種豪門,也未必需要一定要聯姻,唐羨之一定是對她有不同,才會有這樣的提議。

那不同,自然不是她的聰明和美貌。這世上,比她聰明美貌的人多了是。

她所吸引他們的,不過是那份被現代文化理念所熏陶出的與眾不同,那份獨屬於她的自我自信和自尊。和這些以男人為附庸的女子相比,她擁有的是自己的靈魂。

真正強大的男子,不會喜歡千篇一律的瓷娃娃。

正如眼前這個女子,算是美貌且有風格,但問第一個問題,依舊是「你靠什麼博取唐先生的青睞。」

把男性放在尊位,物化自己,視女性為附庸。

所以後兩個問題的答案,文臻便是在點化她了——為了讓誰誰誰去喜歡而努力那對唐羨之這樣的人無用,不如努力做自己。

看樣子她明白了。

是個聰明的女子呢。

而且美麗。

還有點瀟灑,又不同於德妃那樣的狂放狷介的瀟灑,是帶著點嬌癡意味的。

她覺得挺適合唐羨之的,可惜這位好像並不這麼認為,他那漂亮透明的眼珠子裡,沒有笑意。

對麵,方袖客忽然將手中的布揉巴揉巴,對她一扔,道:「送你,作為謝禮。」

文臻還沒伸手,唐羨之已經一把抄在手中,低頭一看,不禁一怔。

此時這布已經翻過一麵,上麵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字,文臻還沒看清楚,就聽見唐羨之道:「好像是方人和家傳的口訣,就是他先前給你用的那種手法。」

隨即又聽見方袖客笑道:「這玩意兒很霸道,要不要練隨你自己罷。也不用謝我,我的意思你懂。」

文臻大概是懂的。方人和用這手法給自己化針的時候那感覺生不如死,肯定是極其霸道可怕的,方袖客送她這個倒未必真是好意,純粹又是一重考驗了。

雖然瀟灑,終究還是免不了一分不甘。不過她這是陽謀,不安好心也擺在明處。

文臻便先收起。人家給的隻要沒毒她都要,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她以為這便要回船去了,結果唐羨之帶著她左轉又轉,轉到一個幽靜的巷子深處,在巷子口隨便買了一包糖,然後敲響了一個普通人家的門環。

院子裡有女子的聲音響起,嬌脆,用當地的土語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唐羨之竟然也用當地土語回了話,門便開了,一個皮膚黝黑矮小的少女笑嘻嘻倚門而立,文臻正在想唐哥哥不會又來一個追求者吧,便見那少女歡呼一聲,搶走唐羨之手裡的糖,一邊趕緊往嘴裡塞,一邊嘰嘰咕咕把他往屋子裡拽。

唐羨之順手也把文臻拽了進去,屋子裡頭很黑,充斥著海水的腥氣,唯一發亮的大概隻有那少女特別光滑的肌膚,文臻自進入定瑤城,見到很多這樣的少女,她們大多身材矮小,四肢有力,皮膚不知道擦了什麼,泛著亮亮的光,這邊是定瑤的海女,從小專門訓練了下海撈珍珠,皮膚都被太陽曬得黝黑。

唐羨之和她嘀咕幾句,那少女便去後間捧過來一個大盒子,盒子一打開,文臻險些被炫花眼。

裡頭都是珍珠,各種顏色,金色白色淡粉紫色黑色銀色……幾乎集齊了所有珍珠能有的顏色。定瑤的珍珠因為光照足,海生物豐富,海水質量好,生出的珍珠也比別處圓潤,碩大,瑕疵少,光澤度高,顏色還多樣,是東堂最優秀的珍珠產地,而這個盒子裡的珍珠,則是精品中的精品,顆顆都有指頭大,五色絢爛,令文臻這個土包子第一次感覺到「珠光寶氣」這個詞的真實感覺。

她忍不住在心底對燕綏呸了一聲,心想動用公權力截胡珠寶商的珍珠有什麼用?人家直接從源頭地拿。

唐羨之似乎也很滿意,遞過去一張紙條,那海女十分欣喜地收了,連盒子一起捧給文臻。文臻嚇了一跳——這一盒珍珠數量足有數百,幾乎每顆都價值高昂,加在一起就是天文數字,就這麼一起給她了?

但她也毫不猶豫地接了,她向來就不喜歡小家子氣。

唐羨之還猶有遺憾地和她道:「可惜這裡不出成品,隻能先買珍珠,回頭再找好工匠給你做。」

那少女聽他這麼說,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拉著文臻要向內室走。唐羨之笑道:「你還有好東西?」得了肯定答復,便道:「內室我便不進去了,你且跟她去,看到什麼喜歡的,便拿下吧。」

文臻便跟著那海女轉過一道走廊,進入她的閨房,門簾一掀,屋子裡一個人正抬起頭來,道:「水香,你看這式樣怎樣?」

文臻沒想到屋子裡還有人,不禁一怔,屋內那少女容貌清麗,穿著也頗不凡,此刻看見了她,也愣了愣,但並沒有太過驚訝。大抵是以為她也是來買珠的客人,隻隨意點了點頭。又低頭去鑽研,拿著珍珠不斷對桌上的東西比。

水香便對文臻指那桌上東西,原來是一本冊子,裡頭是各種珍珠首飾的樣式,文臻看了一眼,不得不說式樣在這個時代算是相當新奇,居然還有繡鞋形狀鞋尖綴珍珠的,這冊子看樣子是那少女帶來的,想要根據式樣選些合適的珍珠去定做。

這是別人的東西,文臻自然不好湊上去選,正要告辭,卻聽那少女對海女道:「人家成親,送個珍珠鏈子可以了吧?你看這個心形式樣的不錯。」

文臻一瞧,那圖上是個珍珠拚成的心形吊墜,式樣並不醜,問題是海女這裡的珍珠太大,一旦拚成心形,得有半個巴掌大。

想象了一下半個巴掌大的心形吊墜掛在月匈前——文臻想哪個倒黴蛋兒結婚要收到這樣的傻逼禮物真是值得同情哈哈哈。

還沒哈哈完就聽那少女又抱怨道:「唐羨之莫名其妙娶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還廣撒貼邀人觀禮,害得我隻好連夜奔你這裡找珍珠,累死人!」

文臻:「……」

海女嘰嘰咕咕幾句,那少女卻不懂她的語言,不能得到共鳴,頗覺無趣,便自來熟地對文臻招手,「這位姑娘,你幫我瞧瞧,這墜子你覺得怎樣?」

文臻不得不為自己婚禮上的形象努力一把,「這位小姐,我覺得這墜子雖然式樣很好,但實在是太大了些。不知道你要送禮的那位新嫁娘是個什麼身材,若是個子高的也罷了,若身量不足,怕顯得突兀呢。」

「哎,」那少女立即恍然道,「你提醒我了,聽說新娘子是個矬子!」

文臻:「……」

你才矬子,你全家都矬子。

「那就不能選這個了。」少女翻開一頁,一邊皺眉道,「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亂七八糟的人,聽說是個廚子。唐五好歹也算是咱們這群人裡的第一人,選女人的眼光卻實在是不敢恭維。就這麼的,還把九大世家年青一代幾乎都邀請到了,要在海上定親……這個怎麼樣?」

她指的是一個梨形的耳環,順手拿起一顆黑中泛著絢爛綠光的珠子比了一下,道:「這個好看。」

文臻也覺得好看,那珍珠品質比自己那一盒也差不了多少,正想誇一回她的品位,為自己再爭取一份資本,就聽她道:「黑珍珠太貴了,那麼個身份的人,馬馬虎虎的珠子也就得了……你說是不是?」

她這話是問文臻的,文臻笑嘻嘻,「是,說得極是。送人的東西送太好,虧。」

那少女頻頻點頭,「是啊。鄉野之女,送好東西也不認得吧?這不是媚眼做給瞎子看嘛。」

文臻:「……」

瞎子好像是親親你呢。

她乾脆指著一個米粒珠拚就的頭飾和她建議,「這位小姐你看這珠花,花頭大,看起來很是華貴,但用珠都是米粒珠,應該花不了你多少銀子呢。」

「是極,是極!」那少女一合掌,贊嘆道,「如此又省一筆。易哥哥這下可不能再笑我不懂經濟掌不好中饋了!」

文臻心想易家?長川易還是西川易?長川易上次被打擊不輕,而且素來和各大世家沒有聯係,應該是西川易。

聽這少女語氣,應該是西川易家某位重要子弟的未婚妻?莫非是那位傳說中擅長機關,才智出眾的易家小公子?這姑娘本身好像也出身門閥,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了。

她微笑又和那少女搭訕幾句,便退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想唐羨之這遍請九大家族海上觀禮,真的隻是觀禮嗎?

九大家族散居各處,便是來的隻是年輕一代,也需要時間,而唐羨之求指婚到現在也沒幾日,那麼問題來了,要麼唐羨之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場海上相聚,提前給客人發了請帖,要麼就是這群九大世家的年青一代,最近都在這片區域。

無論是哪種,似乎都不大妙。

她退了出來,和唐羨之說那海女給她看了一些式樣比較奔放的設計,她覺得不合適,便沒要。唐羨之也沒多問。

兩人上了馬車,先前一直沒有出現的老太太,已經在馬車裡等著了。

文臻心中微有歉意,心想自己跟著唐羨之為了躲避燕綏的追蹤,這樣長途奔波,不斷換車馬折騰也算了,連累老太太辛苦就有點不安了。

聞老太太卻是眼盲心靈,像猜著她的想法,當著她的麵誇唐羨之細心,進城後直接送她去了一座豪華客棧,好生休息了一陣。一點勞頓都沒有。

她好像完全沒感覺到自己也是一個引人追索的誘餌,誇唐羨之好像真的在誇十分滿意的孫女婿。

文臻也便笑眯眯看唐羨之,好像這真是自己獲得了祖母喜愛的夫君。

估計換成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被這對祖孫一個誠懇誇一個甜蜜瞧一搭一唱配合完美地對付著,都難免要暈一暈。

但唐羨之還是那樣,也笑得誠懇,甚至還有幾分害羞,滿含歉意地直接說為了躲避追趕,累得老太太辛苦,實在是不孝。

文臻一邊被那不孝兩個字震了震,一邊暗暗腹誹那躲避追趕四個字,是不是在老太太麵前暗暗DISS了燕綏了一番?

馬車直奔碼頭,卻在離碼頭還有百丈遠的時候,忽然驚馬,駿馬闖入了路邊一座宅院。

那宅院門是開著的,沒有門檻,門還特別闊大。馬車竟然能長驅直入。

就在馬車進入之後,文臻掀開窗簾回首,看見門檻升起,門扇出現,整個門戶又成了和這城中所有房子一樣的模式。門外有四輛一模一樣的馬車駛向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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