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Nine 破綻(1 / 2)
午餐過後,Loro iana套裝的男人捧著酒杯興致上來了。人們都隨意的叫他olly,也有人叫他大波利。其實他曾是金融界一個神級的人物,近年出國發展,與穆鵬飛已有多年交情。此時酒侍正為他斟上剛剛啟開的1995年份的Vintage ort。
「飯後酒,才是最平心靜氣的享受。沒有裹腹止渴的必要,沒有違心的祝酒辭,單純的喝酒。」
「波利平時喝的都是羅曼尼康帝,路易十三。」穆鵬飛也端起酒杯,若無其事地朝繆好時眨一下眼睛。
而繆好時卻沒有看見。
他們一向在社交場上非常默契,似乎穆鵬飛對周圍一切的把控能像光波一樣傳送到繆好時的大腦。他們是一對絕佳舞伴,彼此明了下一個節拍要怎樣貼合對方的意願。但是今天沒有,似乎某種東西瞬間中斷了,繆好時開了小差。
她正依著長窗邊的一隻高背椅,轉頭眺望著窗外。大開的窗簾外是一片初秋季節濕地的寥廓景象,每有風從廊前刮過,澗邊的蘆葦就隨之如水波一般一層層盪開。遠處的樹林已呈現出深深淺淺的黃色,幾隻不知名的白鳥在林間時起時落,此刻倏的一齊飛起,將天空與陸地的地平線也拉扯起來遁入目力的邊際。室內一屋子的熱鬧,也敵不過眼前這挽歌一般的祥和深邃。
大波利聽出了穆鵬飛的調侃,循著他的目光也望向繆好時,睹見她出神的側影,他便慢慢走到她身邊細細端詳著她。跌聲贊道:「哪裡,se對酒的品味遠在我之上,竟然在如此年紀就到了這個程度,絕色美人都是奇跡,是不是?」
她是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回過神來,好像被那一群飛起的鳥兒驚醒了。她回過頭看到大波利的臉,腦袋飛快的轉動,才想起來麵前的人是客人名單中的哪一位。
慌亂中,她隻好沖波利莞爾一笑,嘴唇抖動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那個笑容失去了平常分寸精準的嫵媚多情,雙眸深處出人意料的純真被一層霧靄一般的陰影掩映著,而眉間的躊躇,睫毛的閃動,脖子上的那粒褐色的痣隨著脈搏的震動都在泄露她的心神。這不過是一個初入世事的少女局促不定的一瞬間。
一瞬間的厭世。被老於世故所洞穿。
波利等待她的反應。
穆鵬飛方才的話音才在記憶反射的短暫回放中傳入繆好時的耳朵,她的思緒一點點從什麼地方回到身上。這時間裡,波利近在咫尺,他打量著她臉上被一層細密的絨毛勾勒出的輪廓,欣賞著她臉上細微如月影變幻的表情,不禁有些心池搖曳。
「羅曼尼康帝?「她終於接上了話。
「對,羅曼尼康帝。」
她思忖著措辭似的,緩緩說道,」其實,我對傳奇式的酒並不太感興趣。不過,1995年至2001年間的,也收了幾瓶。「
波利露出驚喜之色。
」可惜這裡的酒窖不夠大,大部分的個人收藏都在恩底彌翁餐廳地下。可以找個時間,嗯,波利叔叔去看看,有沒有符合你喜好的奇跡出現。」她匆忙的給他選了一個稱呼,從客人名單的年齡劃分上。
「你的那間酒行還有餐廳?」
「隻是不對外,偶爾有私人活動。不過,廚師是米其林二星主廚,有樂隊演奏,服務人員由我負責。除我以外,侍酒師還有兩位取得過侍酒大師資格。「繆好時微笑著答道。
「是麼?鵬飛竟然沒和我提過。」波利怨道。
繆好時望了一眼端坐在沙發裡的穆鵬飛,中間隔著波利,而他與她對視的眼神已失去了時效,一時全無可解讀的內容。
「他還沒有來得及。那麼,如有時間,賞光去我那裡吃頓便飯?」繆好時發出邀請。她轉過身來,一臉甜笑的望著波利,剛才的愁容已煙消雲散。表情恢復了常態,嬌媚的現出兩粒淺淺的酒窩,飽涵歉意,好像在說,您可是我今晚最重要的客人。
「求之不得。」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其實,波利3年前已移民英國,這一趟回國是專程為集團並購方案而來。他不知從哪裡第一時間聽到消息,直接播了電話給穆鵬飛,第二天倫敦的航班已抵達浦東,不待人接迎,自己打出就直奔穆鵬飛的私人辦公室。他連讓秘書敲門的時間都沒有等,就直奔主題。這一趟他本隻為工作,打算最多停留一周,因為如果達成共識倫敦交易所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他做。可是,現在他對住眼前的這個美人,見她眼波流轉間,頓感人生飽有遺憾,盡未得補償。而他長久待在國外的安靜場所,也不禁想念起國內的聲色犬馬。他很有自知之明,徹底了悟自己是個不會錯過任何利益圈地的人,當然也包括女人和美酒。
「你覺得怎麼樣,鵬飛?」波利看向穆鵬飛,問道,心裡當即決定要安排出一些時間為
有兩秒鍾的停滯,不易察覺的,穆鵬飛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瞬間凝固了。他盯著牆上的一幅巨幅後現代畫作,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臉。不過很快,他的聲音頗有深意的從沙發裡傳來。
「我當然作陪。你回來了嘛。我們早已準備等你大駕光臨。」
得到這個答案,波利已明明白白。從大學時代就開始的競技遊戲,他一直是那個先發戰書的人。
波利更加炙熱地望著繆好時,一雙眼中隱約可見點燃火苗似的的光亮。
「剛才,你叫我叔叔,本來應該。可是被你這樣叫著,酒是肯定喝不下去了。」
「那我應該怎麼叫呢?」繆好時一臉天真。
「這成了個問題。」波利長籲。他下意思的扌莫了扌莫鬢角日益稀疏的頭發。無論保養得多好,它們仍然都不戀舊情的離他而去。
「這當然是問題。你現在再也不能身無分文的出去和女孩談情說愛了。沒人會認為你那是浪漫,會說你是耍流氓。」穆鵬飛從沙發裡坐起來,手肘拄在膝頭上,晃動著手裡的酒杯笑道。
波利一笑,臉上卻閃過一絲晦暗。
「se,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波利對穆鵬飛的玩笑置之不理,仍然站在繆好時身邊,不願離去。
「我覺得從我記事就認識他,記不得什麼時候了。」繆好時似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天啊,鵬飛。你這是要羨煞上海所有的男人?你這就不是耍流氓?」波利眉毛一挑,高聲反譏。
穆鵬飛不響。
「當初你用了什麼方法?圖解哥德巴赫猜想?」波利揶揄。
穆鵬飛從沙發裡緩緩站起來,走到窗邊的兩人中間,與波利碰了個杯。他漫不經心審視著波利的眼睛,悄聲謔道,
「玫瑰花蕊。」
波利也注視著他,片刻一臉不屑的說,「公民凱恩?」
他嗬嗬笑起來。
「美國段子,我沒興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我倒是很想知道是個什麼故事。」
他的話音剛落,繆好時「碰」的一聲悶響,失手碰翻了手邊的一件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