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個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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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故事都是美好的結局,可現實不是童話。

如果要問許暮小時候最討厭的人是誰,她會毫不猶豫地說,是她媽媽。

她媽媽從她記事起,每天早出晚歸回來時總帶著一股酒勁,偶爾清醒時也帶著一副高高在上的麵孔:「你能不能爭氣點。」

你能不能爭氣點

小時的她長得並不討喜,成績更是吊車尾在別人眼裡一直是反向的教材,當然利劍更多的是刺向她那無所事事的母親

「每天都看著她醉醺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乾那事了呢」

「到家連孩子都不管,每天睡到自然醒,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一點都不負責。」

這是長輩對她媽媽的評價,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

她總在幻想著能成為童話故事裡的公主,美麗,善良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愛戴,也能遇到所謂帥氣勇敢的王子為他付出一切。

直到小學畢業這樣的想法才從她腦子裡漸漸淡去,因為她知道她不是公主,也不會遇到為她付出一切的王子。

小升初的成績勉強能夠讓她畢業,她媽媽嫌麻煩給她報了寄宿製的中學,當她收拾行李時,她媽媽破門而入「你就不能爭氣點嗎,每次都考這點分人家鄰居都怎麼看我」她依然是那副指責她的樣子。

「還不是因為你!」

她拖著行李推開一旁錯愕的母親徑直走向門口,這是她第一次頂撞她,也是她第一次勇敢的說出心裡的想法。

人們都說初中是更好的轉折點,也是建立新生活的起點。對於許暮來說這些淨是胡扯。

初一開學後她結識了一位會主動跟她講話會邀請她一起去吃飯的女孩何青。何青跟她一樣都是父母不想管,被扔進住宿學校的。

何青和她性格極為相反,她愛笑喜歡交友,甚至喜歡拿出自己存錢買了好久的小說給她看,在上課時她不認真聽課,喜歡在手上刷動著刺鼻劣質的指甲油,也會買各種各樣的小裙子在周末的時候穿上然後在鏡子麵前照很久。

小學六年來,她總像個透明人連寫同學錄時都沒有人記得她,這是她第一次交到朋友,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了與別人相互信任感覺。

何青總愛對她說「我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生來學習就不好。」

我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在班上她依舊扮演著透明人的身份,即使何青死皮賴臉的趴在她桌前講著各種各樣的八卦,她也依舊草草回應,或許一個人習慣的她真的沒法適應這樣突如其來的朋友。

她真的存在嗎?

有朋友又如何?

不知某一天,她給出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是存在的。

因為她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他是二班的,叫顧澤,看起來很普通,但人卻不普通。

兩班合上的體育課上,她被何青拉到角落的單槓旁,她悄咪咪的對她說「你看那個穿十一號球服的男生」

午後愜意的陽光給男孩修長的身軀鍍上了一層金色光影,讓人感覺很耀眼,卻又感覺模糊不清。

聽說他體育很好,曾經代表學校拿到過市裡的冠軍,那些同樣耀眼的同學常與他同行。

「果然優秀的人都是在一起玩的。」

她和他並不是一路人。

這樣的男孩真好,真的太適合她去喜歡了。

她仰望著淡藍的天空,此時天邊的雲彩絢爛,教學樓被陽光覆蓋著變的無比柔和,一切的一切像童話故事書裡寫的一樣美好。

她忽然覺得這一刻,自己化身成了童話故事的公主,而那個帥氣的白馬王子正措不及防的闖入她的生活。

她不在膽小怕事,開始變得健談,並且不著痕跡地去了解關於他的一切。

她會在課間時提著水杯偷偷路過他的班級,走到走廊盡頭去打水,也會隔壁桌女生竊竊私語談起他時,舉著課本偷偷聽著。

或許有些刻意,但她喜歡上這種追隨他的感覺。

期中考試的成績被掛在走廊正中央的公告欄上,許暮擠過擁擠的人群,終於在最後一頁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麵上不顯,似乎已習以為常。

在成績單的第一頁,年級前十名的名字被大大的加粗標紅,展現於人前,顧澤二字赫然在列。

他真的好耀眼。

「別看了,我們和她們是不一樣的」何青把她從人群中揪出,語氣平淡道。

我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心中剛燃起的火苗在這一刻被湮滅,她心中亮起的那一束光也逐漸暗淡。

他好像天邊的那一輪明月,何其明亮卻又如此遙不可及。

飯桌上何青用紙巾擦了擦嘴,「暮暮,你有喜歡的男生嗎」

「沒…有」她心虛道。

「那你今天怎麼一直盯著第一頁的成績單出神,我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你怎麼學,名字都不會出現在那。」

「我們是怎麼樣的人!」她突然硬氣了,壓著嗓子吼道。

「你凶什麼,我隻是說說」何青皺起眉頭,收拾好碗筷跑到了別桌女生旁。

許暮憋著氣,低著頭收拾著碗筷,她突然鼻尖酸澀,幾滴眼淚從眼角溢出。

她不相信也不甘心,她和他真的區別這麼大嗎?

她收起了喜歡看的小說和漫畫,準備以十二分的精神去研究看不懂的數學,她拾起開學兩個月仍然嶄新的數學書,盯著看了一整晚,愣是連最基礎的題都不會做。

她煩躁的用筆使勁去劃題乾,發出的聲音尖銳又刺耳,演算紙被她撕的細碎散落在地上。

原來她真的那麼不爭氣。

不爭氣到小學老師把她不規範的字體當著全班麵羞辱,不爭氣到數學成績常年吊車尾,不爭氣到戴著小月匈牌的中隊長指使著全班同學不要和她玩。

她感嘆過上帝的不公,為什麼別人做得那麼完美,而自己什麼都做不好,哪怕連一點能拿得出手的特長都沒有。

在和何青冷戰的這幾天,許暮恢復了「獨行俠」的身份,她回了家把所有能找到的小學課本都搬去了宿舍。

何青似乎還憋著氣,大大小小的事都針對她,和她計較。

她不止一次看到自己的書桌上刻了幾道劃痕,也不止一次上廁所回來時發現自己的水杯裡多了幾片鉛筆削。

這周正好輪到她和何青做值日,她埋著頭掃著地板上的灰,突然一堆垃圾被甩到她腳邊,「不好意思,我這垃圾太多了你應該不介意幫我鏟吧。」何青說著歉意的話,但臉上的表情卻盡是挑釁與得意。

「我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許暮惱羞成怒的質問道。

「哎呀,你不想幫就不幫嘛,那麼大火氣乾嘛,」班上一起值日的同學紛紛把目光轉向他們「我又不是硬要你幫。」

「那你自己掃吧」許暮冷冷的說道,把鏟好的垃圾倒在何青的麵前。

「青青怎麼那麼多垃圾在你麵前呀」隔壁班來找何青放學的女生站在門口驚訝的看著。

何青用手指著許暮委屈的說道,「剛才我這邊的垃圾太多了叫她幫我鏟一下,她不樂意就把垃圾都倒在我麵前了。」

「鏟個垃圾要你命嗎,你至於那麼咄咄逼人嗎」

女生說著,走進班級把站在垃圾旁的何青拉走,「我們走,不跟她一般見識。」

是誰先咄咄逼人,是誰那麼不要臉。

然而班上看熱鬧的同學盯著一張張木訥的臉,讓她感受到,大部分人還是覺得何青委屈了。

她似乎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人。

沒辦法,誰叫她不善交際。

在外人的眼裡她依舊還是那個不會說話,沒有情商,學習不好喜歡躲在角落的透明人。

小學時她一度認為「告老師」這種人很討厭,她以為上了初中就不會有在有這類人的出現,可當她被班主任陳明旭叫到辦公室裡談話時,她才堅信這種人一直都在。

陳明旭緊著眉頭問:「你和何青發生矛盾了?」

「何青同學平時性格那麼活潑,與所有同學都相處得非常好。怎麼今天和你發生了不愉快呢?」

陳明旭探尋地看著她,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好像在說,何青那麼活潑的性格怎麼不針對別人就針對你。

是啊,與所有同學都相處得很好,為什麼偏偏和她處不來呢。

「哎」他嘆氣道:「你們小女生就是麻煩,先這樣吧,我和學校提議讓你們換個宿舍。今後你說話做事冷靜些,同學之間相處,要和善些。」

回教室的路上,陳明旭的話像咒語在許暮耳邊回盪著。

何青已經被陳明旭拉去談話了,她回到座位上認真的開始背起單詞。當何青紅著眼圈回來時,已經下課了,她仍舊低著頭,用餘光偷偷瞄了一眼何青哭花的臉。

「哎呀,青青你怎麼哭了」

「班主任說你什麼了,沒事吧」

何青的幾個小姐妹一下課就圍到她桌旁聽她梨花帶雨的哭訴。

許暮看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繼續背單詞,直到一個女生扯了扯她的衣角,「同學,你帶紙了嗎」

「對不起呀,暮暮我不該針對你,不該把垃圾倒在你麵前不該往你水杯倒鉛筆屑,你不要計較了好嗎?」

何青走到她桌前,淚汪汪的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她的聲音並不高昂,但全班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聚集到了這邊。

許暮冷笑,何青說她沒有把鉛筆屑倒她杯裡,沒有把垃圾倒在她麵前,那又能是誰呢?

「沒事」她笑了笑,似乎是在笑自己,「我原諒你了。」

沒辦法,誰讓她那麼膽小怕事,誰讓她那麼不善交友。

何青這樣的做派,在人前不答應倒顯得她小肚雞腸。

忍就忍了,好好學習才是是正事,何必要糾結這件事的正錯呢。

放學後,她接到陳明旭的通知,讓她在晚自習前把床鋪搬到隔壁的那間寢室,聽說那裡的學生都是走讀,一般下午放學後都不回寢室。

她打包好大大小小的行李,正艱難的推著它們像前走時,樓道裡傳來幾個女生的聒噪聲。

「青青,她要是在敢惹你,我就沖去隔壁把她暴打一頓,看她還敢不敢說你。」個高大的女生擼起衣袖,大聲嗬斥著。

許暮脊背一陣發涼,握住行李箱的手滲出了汗水。

「我也不知道她會這樣對我呀,我對她那麼好,之前覺得她挺好的隻是不愛說話,可誰知…」何青滿嘴的委屈。

她看著何青自導自演出的鬧劇,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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