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會陪在你身邊（1 / 2）
林晨恩是被用輪椅從病房裡麵推出來的，聽醫生說，他現在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再加上之前的病發，身心無力很正常。
不過，時祈認為，如果這個時候林晨恩真的有那個力氣，他應該也不會頹廢到需要坐輪椅的地步。
此時的樓道裡很安靜。來往的人也並不是很多，不過相當奇怪的是，來精神科檢查的人居然大多都是像林晨恩這樣的年紀，有的甚至比他還要小。
無論是林晨恩還是他們，盡管樣貌並不相同，但卻有著相同的心境，就連眼神的空洞都一模一樣。
他們的神情憂鬱絕對不是演出來的，那不光光是眼神能體現出來，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憂鬱的氣質。
不自信，畏畏縮縮，顫抖……
當時祈探向林晨恩的眼眸，也忍不住狠狠抖動了一下——那裡漆黑一片，曾經燦若繁星的夜空，此刻也死寂無聲。
到底是為什麼？究竟是什麼能把一個人傷到體無完膚？
誰都知道，林晨恩的生活壓力太重了。
雖然每一個人都在奔波中丟失了原本的樣子，但向前仰望，總是會有希望的。
可林晨恩不同，他曾經無數次堅挺起身子，但又無數次在渺茫希望中被打垮。
那疾如風的希望，偏偏從少年的指縫間飛走。
說好的要一起去到他成功的世界，可他們卻都把現實想得太美好。
或許，要慢慢改變呢。
時祈安慰著自己，也緩緩走前林晨恩麵前。
「沒什麼，我們——都在等你。」
時祈身後的沈浩宸和溫怡馨也走上前來，麵帶微笑：「嗯，等你一起。」
醫生一出來就看見了如此溫馨的一幕，也不由得一暖，輕輕向時祈招了招手。
時祈擔心和醫生的話被林晨恩聽到，加重他的心理負擔，便拉著醫生進到了病房裡，讓門欠開一點點逢隙，便於時祈注意林晨恩的動靜，也不讓林晨恩起疑心。
時祈壓低聲音：「林晨恩的情況怎麼樣？」
「你們是他朋友吧？」醫生也壓低了聲音，「他家裡人呢？」
家裡人？時祈抿唇不語。就林晨恩那樣的家庭情況，誰也指望不上啊。
「他家裡人身體都不太好。」時祈隻好這麼說，「他父親前不久剛轉到大醫院去。」
醫生聽後也是一臉同情：「這孩子也是可憐，他的家庭恐怕也是他得抑鬱症的原因之一吧。」
時祈試探著問：「您剛才問他了？」
醫生連連嘆氣：「作為醫生，盡管知道有些事情一問會傷及病人心理，但也必須把情況弄懂，這樣才有助於治療。」
「那他——」時祈忍不住問，「是什麼情況？」
「根據我和他剛才的對話還有他的一些小動作，以及他之前病發的的情況，其實可以判斷出來他的抑鬱程度比較嚴重。」醫生說，「他不擅於傾訴，而且會下意識隱藏自己的情緒。要不是他現在實在控製不住了，我還真需要進一步觀察。」
醫生把能說的都告訴了時祈，至於一些關於病人隱私的事情，醫生不打算說，時祈也禮貌的不再問。
隻是……還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醫生也看出了時祈的顧慮，安慰說：「我知道你見到他那樣會傷心，但也要有信心。我見過太多抑鬱症患者了，形形色色的，但好起來的有不少。隻要你們都有信心，他也可以好起來的。」
時祈也知道醫生的話有安慰的成分，但她說得也不假。
抑鬱症的確可怕，畢竟是精神上的疾病。但也有一點，感冒可以治，抑鬱症也可以。
要記得，抑鬱症沒有什麼所謂的死期。這就好比一個人溺水，隻要有人拉他一把，那麼，那段痛苦的時光也終將在出水的那一刻得到解脫。
「你是我的光。」這句話，絕對不是開玩笑。
「先帶他去進行下一步檢查吧。」醫生輕輕拍拍時祈的肩膀，「知道了結果就想辦法讓它不那麼遺憾。」
不那麼遺憾……是嗎？
隻是醫生隨口一說，時祈卻像受到了點撥一樣。
「好。」
時祈應下後，在推門而出的那一刻，硬扯了扯嘴角，對著玻璃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
這是時祈第一次覺得，笑也會這麼難。
也不知道眼角是否還紅著，時祈狠狠搓了一把臉，希望盡快調整好狀態。
「嘿！聊什麼呢？」
時祈的語氣很輕快，可尾音還是忍不住下垂。
時祈大鵬展翅一樣的走姿來到了三人麵前。
林晨恩在時祈的聲音時，那雙沉寂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如寒星劃過漫漫長夜。
「你回來了？」沈浩宸也知道時祈的意圖，同樣放鬆了語氣，「下一步怎麼辦？」
時祈晃了晃手中的病歷表，像翻看旅遊冊一樣，搖頭晃腦：「嗯……為了成功到達林晨恩先生的病房，應該先穿過如下診室，檢查通關後，即可進入病房休息……」
溫怡馨注視著活躍氣氛的時祈，心底泛起一陣酸澀；又見坐在輪椅上似毫無生氣的林晨恩，那雙漂亮的眼睛也染上了濃重的霧氣。
「好了——」沈浩宸低眉，悄聲攏了攏溫怡馨的大衣，輕輕摩娑了幾下，以此作為簡單的安慰。
溫怡馨和沈浩宸明明就在身後，就算竭力克製情緒，也還是會發出些聲音，就比如剛才的說話聲和溫怡馨極力小聲吸鼻子的響動。
可林晨恩好像絲毫不在意似的，自從時祈出來後，林晨恩一整個人的目光就落在時祈身上。
看著時祈故意搞怪的樣子，林晨恩那雙沉寂的，早被黑冰覆蓋的瞳眸中，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在那道裂痕中，是清明澄澈的倒影——是關於眼前那個女孩兒的。
如此認真注視她的時候，還是在初見時。不，準確來說，是在來之前的初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林晨恩感覺，時祈慢慢地變了，她的身上，漸漸有自己所熟悉的影子。
那是他自己的。
從接下來的檢查一直到結束後回病房裡，林晨恩大部分的目光都在時祈身上。
時祈忙前忙後，倒也沒注意到這點。隻是每次看向林晨恩的時候，都能「碰巧」地撞進林晨恩的目光中。
此時，林晨恩已經檢查完，一係列程序也都完成，相應的，今天也落下了帷幕。
終於閒下來的幾人都在病房裡放空自己。
林晨恩也沒有休息，而是靜坐在病床上看書。隻有時祈三人四仰八叉的倒在病房的空位上，仿佛生病的不是林晨恩。
「大哥，你不睡嗎？」沈浩宸已經睜不開眼睛了，但還是關心林晨恩。
林晨恩平靜地看向沈浩宸，眯了眯眼睛，長長的睫毛覆上了半雙眼，卻也什麼都沒說。
也是，畢竟現在連說話都要耗費他太多力氣。
「可是，醫生說要早睡，這樣對……」時祈從沙發上直起身子，對林晨恩說著，還沒等一句話說完，就聽「啪」的一聲。
……
三人在黑暗中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