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聖杯】碎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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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憤世嫉俗的人,骨子裡都是受挫的浪漫主義者。語言文學是藝術,它帶著民族的隔閡又能讓孤獨的靈魂融合。少年的骨骼裡總是刻印著浪漫、溫柔與月光,少年的血液裡流淌著熱情、呈摯和銀河。

杜宇放下了毛筆,合上了手邊的話本子,那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倘若星河的縮影,眉目傳情與常人腦海裡的伊人也毫不遜色。眼尾一點淚痣,分載著易安姐姐船頭的愁。一身戲服帶出了青丘之國東梨園的滿園春色,似是任何一種花都比不過他一身鵝黃明亮。倘若少年沒有粗狂的咽喉,倒也可以考慮像杜宇一般,猶如杜鵑,猶如暮春,猶如李重元的「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

花兒都要爭奇鬥艷,百花齊放盡顯春日的明媚,芬芳自是人間情味;但吳鳶偏不,她自有桃李天下,又何須她自己攪了花兒的奼紫嫣紅,她無需盛裝相稱便已經艷壓了一眾閨麗。漫山遍野都是紅葉的清麗,近看便是楓樹的端莊,說得便是吳鳶的模樣了,長發如瀑,簡單綰起發髻,榆木簪子貫穿其間,不簪花不戴月,麵如白玉溫潤清淨,眉骨平整連帶著秀眉一並順滑如斯,眉眼如燕雀靈動,一顰一笑盡是人間芳華。衣著亦有古典韻味,國風交領版型,月匈口佩戴著同心結,隻是袖子改良成了琵琶袖,裙上繡著落雁殘月,披帛猶如輕煙相罩,月要身慢旋,便猶如雁過留痕,是出自西繡坊的刺繡紡織。

寫著「光明信徒」的話本子,似乎也寫不完他們之間的幾代春秋。

「何處杜鵑啼不歇,艷紅開盡如血。蟬鬢沒人愁絕,百花芳草佳節。」

滿園氤氳沒了鏡湖扁舟,早知春色如許,何人拾得漫山愁,與子攜手,道鄉音,托夢遊。茶香交錯說毗鄰,海角天涯同知細雨蘋,璧人匆匆,直至故裡才見月夜相容……

秦空合上了自己的文件夾,再一次抬起手來揉自己的眉心,這是他消磨時間看遊戲文案的時間裡不知道第幾次做這個動作了。而每次做完這個動作他都要朝著身旁那位創造了文案的姑娘看一眼去,然後麵對著檸荼熟睡的臉欲言又止半天,再繼續埋頭看文案。

她是一個……沒有風格約束的姑娘。秦空將這個結論記在了心間,同時他也發誓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嘗試新的網遊了,尤其是那種不能和本家溝通的網遊,最尤其是那種本家動不動就呼呼大睡的網遊,這輩子,都不會了。

這份文案是出自遊戲的青丘之國的,和之前看到的文案已經有了很明顯的風格變化。阿納斯特的文案之間滿是謎語和傳說,是神明的背影;黑森林聯邦和布蘭王國的文案裡滿是矛盾和撕扯,是神明的角逐;魔族領域的文案裡滿是滄桑和暴言,是神明的野望;青丘之國呢?

字裡行間滿是空檔,許是因為漢語的字可以攜帶的信息量太大,導致了漢語文學的獨特,話說三分便已是字字珠璣,皇室的政令綱要盡是皇天後土的肅穆端莊,才子佳人間流傳著風花雪月和月年華,縱使是戍邊將領仍然也是詠頌著「楊花落,縱長戈,觀烽火,血染沙場盡墨色」。

秦空的疲憊感已經堆積上來了,不適合再繼續研讀這些文案了,他收起了自己的文件夾之後,合上了眼睛。藍牙耳機裡的古典音樂調節著他有些躁動的呼吸,發熱的雙目在空氣中冷卻下來,困倦被舒緩,直到電話鈴聲再次吵醒了他……

「秦律師,有新突破!」

好吧,誰讓我們是話本子裡的「光明信徒」呢?秦空睜開了眼睛,該工作了,哪有什麼社畜,隻有負重前行的使命罷了。

熟悉的白色燈光讓寧雍格外想念,開過了熟悉的例會之後,寧雍回到了熟悉的辦公室。他手上拿著剛剛從傳真機打印出來的坐在辦公桌上,文件的開頭赫然寫著「夢境空間遊戲文案」。

「咚咚咚——」

「誰?」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寧雍就有點自責了,他臥底習慣了,以至於敲門聲隻會引起他的警惕,甚至忘記了自己已經回到調查組工作了,他應該不需要這麼緊張的。

「嶽鴻薪,代表上級來慰問您。」門外傳來的話說得擲地有聲。

今早例會讓所有人印象深刻的聲音,這位新加入調查組的年輕調查員,國家安全部特派調查員,嶽鴻薪。

寧雍是沒見過先前殉職的陸首長的,但是據同事們的描述介紹,他卻行嶽鴻薪會和陸首長是相當的人,僅僅看這個名字,就不難排除他的家風也和全世界共產主義者的熱血一樣紅。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嶽即是山,鴻即是羽,生下來的名字即是一個死字,死是為了什麼呢?薪,火要燃,自然需要薪,他從生下來就注定了他不會是泰山,也不會是鴻毛,是幫助火焰傳播的柴薪。

「哦,進來吧……」

「寧雍同誌,辛苦了。」

嶽鴻薪從門外進來,和寧雍對視著,手上拿著一個扁平的紙盒子。

寧雍看著對方的眼睛,暗自抿了一下嘴唇,心底裡感嘆著那真是奇怪的人啊。在例會上的表情和獨處的表情一模一樣,是不是任何人在嶽鴻薪的眼中,都沒有什麼分別。

對方是個刻板的家夥,他寧雍可不是,回想起嶽鴻薪和自己一樣都是曾今穿過迷彩軍服的,他聳了聳肩揶揄道:

「為人民服務。」

嶽鴻薪一愣,肩膀也鬆了下來,但是又迅速恢復了原本的高度,隻是臉上的線條不再像個石頭了,他說道:

「上級已經聽過了你的事跡了,對於您父親的去世我們感到非常遺憾,上級想要問你在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不能讓任何一個犧牲者寒心。」

「犧牲的不是我,但是我現在就想著怎麼休息的話,會讓前麵的犧牲者寒心。」

「……」嶽鴻薪沉默了片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寧雍,緩緩開口說道,「我們會成為好同誌的。」

「當然。」

「上級說如果你不肯休息的話就意味著你沒有時間返回部隊,命令我將這個交給你。」嶽鴻薪將那扁平的紙盒子送到了寧雍麵前,隨後就立刻退後道別離開了寧雍的房間。

寧雍目送著嶽鴻薪離開,門一關上,他就拆開了紙盒子,因為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需要國安部的人送來給自己,寂靜的房間裡回響著細碎的拆包裝的聲音,等到包裝拆完,房間再次安靜下來,就和寧雍那無話可說的心情一樣,紙盒子裡是一個錦盒,錦盒裡裝著的是校級軍官季軍銜的肩章和勛章……

是,為人民服務。

他重新合上了錦盒,視線轉回了桌麵上的文件,他也思考著和千裡之外的那個小偵探腦中一樣的事情:

該怎麼把這些故事拚湊完整呢?

可他們大多不願意相信,就像秦空一樣,如果夢裡的才是真正的答案呢?

夏晴揉著眼睛走在醫院的走廊裡,一聲哈欠打完,頭差點裝在了門框上,但是他也隻是輕輕拍了拍門框表示了一下對自己可能撞疼門框的慰藉,而後就走進了病房去……

「走開,快走開,啊!」江棉的尖叫聲依舊,如果不是隔離了她和嬰兒,她大約會將脆弱的生命和自己身邊一切可以破壞的物件一樣摧毀。

夏晴拍了拍早就筋疲力竭的護士,開始了對江棉的催眠治療,這已經是他返回崗位之後的第八次催眠了,他每次都擔心如果不是江棉安靜下去就是自己睡著了,當然他的工作要求他隻能選擇前者。

「呼……辛苦了。」夏晴小聲感謝著幫助自己照顧病人的護士,扶著病床站起身來,走出了病房。江棉的精神狀態是絕對沒有辦法接觸嬰兒的,所以孩子早就被送到了市醫院的幼兒護理科。即便是這樣,夏晴的工作量也不會降低,他的病人隻會多不會少的。

他回到了辦公室,準備再看一看江棉的病例,中午悶熱的天氣將高溫和困倦一起擁擠在他的辦公室裡,一次又一次模糊了他帶著紅血絲的眼睛,直到最後乾脆蒙上了他的雙目……

「你不是決定了不會再來這裡了?」

夏晴熟悉這個聲音,都不需要完全睜開眼睛他也知道自己又到了夢裡的世界,這個聲音的來源是百裡墨湘,或者說夢裡的那個遊戲角色。

「困了,自然就來了。」

青空坦誠地回答了問題,坦然地放下了夏晴那個名字,畢竟現在的他再來到這裡已經沒有一點逃避現實的情緒了,他隻是休息,休息一會兒,需要他的時候他當然會離開的。

「看完了冥靈樹全部的回憶之後,你就越來越喜歡多管閒事了。」

「如果和自己的愛人一起住幾天是管閒事的話,我建議你也學學多管閒事。」

青空環顧了一圈四周,他們在星宮的餐廳裡,和自己說話的是百裡墨湘的遊戲角色。青空互動了一下四肢和脖子之後就準備出去走走,每一次來夢裡的時間都值得好好珍惜的,但是這一次他感覺到的不同,時間是靜止的,和狼人殺的遊戲結界一樣,這片空間是虛構的……

「有必要嗎?」

「我有話想和你說,夏晴。」

「……」青空愣住了,他的眼睛迅速睜大了許多,眉毛的位置也上移了些,因為他不知道遊戲角色是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的,現在這樣是威脅嗎?

「替我保護她,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百裡墨湘?」

「是的,所以可以答應我嗎?」

凝滯的時空裡,失去重力的空間裡,男子淡然放下了手中還在擺弄的酒壺,白酒液滴漂浮在空氣中,他向著青空微笑著,可那眯成一條縫根本看不到的眼睛像是一對隨時準備審判的器具,自帶著一套天秤的體係和裁決的利箭,和這空間一樣時刻提醒著青空這裡是屬於誰的世界。

青空不喜歡被人浪費時間,他隻想快點離開這裡罷了他摘下了自己的巫師帽,扣在了對方的頭頂上,回應了這個要求:

「我當然會保護她的,但請你記住這不是為了你。」

「那太好了。」

男子看著遠去的青空,默然摘下了扣在自己頭頂的帽子,空間主人的心境動搖,空間的壁壘就會破碎,再低頭看著那青綠色的巫師帽,手臂上的力量似乎變得更加綿軟了。

一定要去道別嗎?真是太殘忍了……

傳言說,青鳥和青空是創造了整個世界的藍天係統,所以每當他們的那兩顆應該保持著平靜的心在為了什麼而歡呼的時候,整個世界的天空都會跟著變得繽紛多彩。當他們的內心在悲鳴的時候就是雨,當快樂和微笑占據他們的心靈時太陽就像是他們的梨渦,所以他們總是滿帶著理性和秩序,頭腦的反應弧被錯綜復雜的程序填滿,情緒變得遲鈍,自然也就成了現在盡力不為任何情緒而改變世界的無私「神明」。

但是人是沒有權利阻止他們本該享受的歡愉,於是他們肆無忌憚地相擁。如果讓他們早就掌握了世界三大元素規則的程序裡再編程一段可以描述這份幸福的公式,他們或許會寫下熱傳遞的公示,再過分些的話他們或許還會寫下理想氣體狀態方程來記錄一下身邊一同升溫的空氣。心境再變化,這片天空就有了世界公認為最美的景象——極光。

你們美麗的極光,我還有機會看到嗎?

「還在看文案?」火車快要到站了,她在手機上設置的鬧鍾準時叫醒了她,回過頭來再看坐在身邊的秦空,發現對方依然在抱著文案看,於是她將腦袋探到了秦空這邊,直接問起來。因為快到站了,她都擔心秦空看得太入迷而忘記了要下車。

「不是……」秦空的目光朝檸荼的方向飄過來,但很快又收回來了,解釋道,「睡了一會之後醒過來繼續看的。」

「哦,那還好,不過你剛剛看的好像不是……」

「檸荼,下車了。」琉輝出現在了過道上,他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手上還拉著自己的行李箱,他們隊伍是要一起走的,要去轉乘去酒店的大巴,他並不知道兩個人在聊什麼,但是他猜多半是遊戲文案,畢竟琉輝真的很難想象秦空這種人會對並不熟悉的女士談哪種工作以外的話題,否則他應該有嫂子的,隻是現在又不理。

檸荼點點頭回應了一聲「好」,起身去離開了座位,秦空讓開了位置,還是主動去幫檸荼取行李。

琉輝看著這一幕,聳了聳鼻子,好,他收回剛剛的想法,脫單還是有可能的,隻要這個嫂子是個配得上這種條件的人。

「秦律師,下次再有困難可以直接問我的。」

「隻要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不是一直在睡覺,我一定。」

「咳咳,那再見了。」檸荼不好意思地乾咳了一番,帶著自己的行李和同樣穿著戰隊隊服的選手們一起離開了車廂準備下車了。

秦空還有一站,他不準備再繼續看文案了,正如他剛剛調侃檸荼的那句話,他錯過了和文案創作者直接溝通的機會,再繼續工作,效率也高不起來的,時間也來不及再睡一覺了,他朝著車窗外看去。

列車漸漸停了下來,他看見了站台上一個熟悉的身影,還沒等他怎樣懷疑,就看到穿著戰隊隊服的檸荼朝著那個人跑過去,然後兩個人就……抱在一起了。

秦空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然後拿起了自己熱水杯喝掉了杯底最後一點茶水,開始分辨那張臉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思考著思考著,秦空就將視線落在了剛剛合上的裝著遊戲文案的文件夾上。

哦,遊戲裡的,惠洛大小姐最忠心的執事大人,禮門執事。

關係好到可以抱在一起,但是也僅限於忠心和仰慕嗎?是發小吧,對,一定是的。

秦空這樣想著,但眉頭還是越皺越緊,忽然覺得窗外的陽光格外刺眼,「劃拉」一聲就把車窗的窗簾拉上了……

夏季的末尾真是容易讓人煩躁啊,除了烈日貪婪的火舌,還有蚊蟲和身體裡不斷流失的鹽分水分,在冬雪寒風裡的時候就從不會向現在這樣渴望落葉的預告,似乎隻有那樣才能夠獲得平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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