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乞巧前夕（1 / 2）
風吹散了雲，日子也跟著轉過去了，積攢著整個夏日燥熱的尾聲，七夕緩緩來至，長街煙火濃濃，夏日的熱浪未歇，風過葉落烏啼，浮華似夢，熾熱的夏悄然在蟬鳴收尾時緩緩消失，抬頭所見是秋輕輕的呼吸。
「成禦，外頭為何如此熱鬧？」
玉書弈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潤，隻見他掀開窗簾的一角將頭探出馬車的窗，入目所見是古色的長街，遊人如織，多是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愛侶和年輕男子女子，陣陣歡笑在十裡長街裡分外清明，不絕如縷。
「哦王爺，乞巧節這不是快到了嗎，這京都裡的俊男美人都忙著出來采買，會見佳人呢，自然巷子裡的小商小販就多了，這長安街也就熱鬧了不少。」
馬車外的成禦聽見玉書弈的聲音下意識往身後扭了扭頭，看見長街上的情景了然地點了點頭。
「是嗎？」
玉書弈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動了動，隨即鬆開了拉著簾子的手，低聲沉悶了一聲，算是應了，淺淺揚起笑容卻看不到底，眼裡閃過一瞬漠然。
人人都說長將軍溫潤如玉，清俊無雙，做事雖然決絕處事卻很公正，對待下屬還是百姓都是溫柔至極，可隻有待在玉書弈身邊久的老人才知道，玉書弈其實無論待人還是待物都是漠然的，他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東西，隻是本能地去保護他們而已。要非得說他在意什麼，那估計就是這大歷江山的安穩了，他曾說，玉書弈終此一生都將為了大歷安寧而活，直到戰死沙場，生命終止的那一刻。
成禦性子沉悶古板，為人本分然並不聰明，整日板著一張臉像誰欠了他幾座屋舍般，但其實隻有與他相知的人才知曉，他隻是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才看的沉默寡言了些，但人是這個世道裡少見的忠厚善良。
車廂內之後便是很長的沉默，忽然不知哪裡的一陣清風送來絲絲縷縷纏繞的玉棠花香，支著頭正在假寐的玉書弈突然動了動眉頭，然後莫名奇妙問了一句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說出來的話：
「……瀟湘閣中人會過乞巧嗎？」
「瀟湘閣？」
坐在馬車外的成禦聽見馬車裡的話有些扌莫不著頭腦，但還是想了想後咧了咧嘴撓了撓頭：「應該吧，屬下也不知道啊。」
馬車裡再無言語，沉默的有些過分，那股熟悉的好聞的玉棠花香也漸漸淡了出去。
長安街的夜色垂暮，滿街的燈紅酒綠，京都是大歷最為繁華之地，夜裡的京都更是處處紙醉金迷，欲生夢死，可繁華自有落幕處，許在酒深小巷裡某處，也有骯髒和泥濘。
屋內流香暗轉，是清甜的玉棠花香，聞著讓人心頭都得到寧靜，窗前的紫檀木桌案上是一盞粼粼波光的琉璃曼陀花燈，幽幽地散著流螢般的光亮，但在失了日光的屋裡顯得格外明亮清冷。
乞巧的氛圍一日比一日濃重，許多閣裡的姑娘也都開始和自己看上的郎君更加熱絡起來，因為不甘心在閣裡就這麼過下去，怕成為老姑娘從此也沒個著落，可蕪岫心裡清楚，這些姑娘們看上的郎君大多都是她們人生的過客，想娶一個戲子回府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這瀟湘閣裡素不相識來來去去的過客太多，因此喪失全部家產的姑娘也太多，可依舊勸阻不了那些希望嫁個好人家從此擺脫賤籍身份的姑娘，人人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飛上枝頭的金絲雀，可大多數時候，這閣裡的姑娘都是以遍體鱗傷結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