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1 / 2)
聞聲,李見姝頓了頓,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才慢慢開口道:「昱兒也夢見了母後。」
永嘉帝眸色一亮,看向她,帶著幾分好奇和驚異。
「你母後她」說了一半,隻覺幾分艱澀,頓了頓,才接著又道:「她可有說什麼?」
李見姝垂眸,不再看向他,隻是看著鞋履上的祥雲金絲紋路,默了片刻,才復抬眸,迎上皇帝那詫異而緊張的目光。
「母後說,她很想昱兒。」言罷,頓了頓,又道:「也想皇上。」
「我的昱兒是天生的帝王。」她輕笑出聲,帶著幾分嘲弄意味。
「母後說,希望皇上能常伴昱兒,皇上是昱兒在這個世上對昱兒最好的人。」
「殺了嘉樂帝。」女子鬼魅般地輕聲誘哄著。
「她很想念長安城的一切。」呼吸緊了緊,夢裡那般場景似又出現在眼前。
「殺了他們。」女子嘶啞而用力地吼著,緊緊地掐著她的脖子。
李昱不再說了,一雙美目看向高台上坐著的皇帝,那般和藹,那是看著她從小長到大的人,是護著她從仍是幼雛到羽翼豐滿的人。
嘉樂帝聽到這番話後的眼光更加明亮熾熱,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眼眶微紅,似是蘊著無盡的思念,又似過度緊張後的釋然。
李昱看著那滿含笑意的眼眸,過了半晌,才又慢慢開口道:「母後說,願皇上一世長安,萬裡獨尊。」
「做這長安城的王。」女子貼在她耳畔,溫熱氣息噴灑,如同誘哄般的低語。
「公主要多多留意身邊之人吶,可莫要步了長公主的後塵。」怪異老人看著她和善地笑著,溫聲勸告。
「吾輩當以壯士扼腕之決絕全力護少主一世長安,萬裡獨尊。」老人用力一拜後出聲道,堅定得如同在履行這一生的宿命。
霎那間,各種聲音似是融成一體,在一瞬中直直闖入她的耳中,不停地叫囂著,似是忍不住跳出來將她消食殆盡。
她的頭好疼,好像快要裂開般。
李見姝輕輕皺了皺眉,道是夜寒露重,引得身體不適,便說著要退下。
而嘉樂帝一臉和善的笑意,又多多體貼了幾句,笑著說道好生歇息,才能在明日春獵拔得頭籌,便由著她走了。
剛出了殿門,走了沒多久,李見姝便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額心,隻覺頭疼得緊,眼前似有一片昏黑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身形不穩之際,原以為會跌落在石板地上,卻是落入了一片溫軟,清冽的白檀香縈繞鼻尖。
有人攬住了她,還順手將自己手中的披風往她身上一披,擁在了懷裡。
月光下,他將她遮掩在自己的披風下,不讓絲毫冷風和寒意有機可乘。
那麼長的披風,她被裹得嚴嚴實實,唇都被一陣暖意包圍著。迷糊間,眼前仍有點暈黑,但嗅得這檀香,心下卻是多了幾分安心,下意識地便輕喚了聲:「侯爺。」
似是因身體不適的緣故,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幾分小孩子生病時的嬌弱和委屈。
「嗯。」那人輕聲應著,不多說,也不多問。
片刻後,勉強緩了緩,才從這人懷裡抬起了頭,看向了他。
眼瞳似清晨時受驚的小鹿般迷蒙,蘊著水霧般,澄澈而又輕靈。
初行川頓了頓,眼中神色晦澀不明,淡然不語。
似也是察覺了這般姿態太過親密,李見姝想著從這人懷中起來,剛起了起身,就又被扣著後背按了回去。
聽得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隔著布料傳來陣陣溫熱。
不解地看向那人,隻聽得他身後傳來一陣聲響。
「見過侯爺。」幾個巡邏的侍衛對著他行了行禮。
初行川轉頭微微頷首,示意退下,對著懷中人輕聲道:「等等。」
畢竟他們這副模樣若是被侍衛見了,傳了出去,那可就不是件小事了,可是有關皇族和女子顏麵的事。
李見姝心下明了,不再動了,待過了片刻,才問道:「好了嗎?」
那隻手擁她擁得更緊了幾分,那人道:「還沒走遠。」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幾分沙啞,聽得人心裡酥酥麻麻。
又過了片刻。
「好了嗎?」她問。
「還沒。」他回道。
又過了一會。
「好了嗎?」她又問道,不敢亂動半分,生怕一個不小心讓這副姿態落入他人眼中。
「快了。」有人不經意間垂眸,唇畔藏不住的笑意。
翌日清晨,露氣仍未退減半分,凝重之時,長龍似的隊伍便已在北山山腳下候著了。
春獵為搜,而這北山物資齊豐,山林秀密,正是春日獵物的最好去處。
而自古有言,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為著圖個好謀頭,一向愛睡大覺睡到日上三竿的長昭公主也迫不得已起了個大早,正在人群中小手捂嘴打著嗬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