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藥與糖(1 / 2)
依舊是溫熱而粘稠的液體,時嬴平靜地喝著藥,藥很苦。
晏畫畢竟是與聞晝相識一場,藥確實有效,他也在好轉,但那劍留下的傷也確實很深,確實需要調理。
寂遲緊盯著他喝藥,以前他從來不會覺得帝君會拒絕喝藥,他從來不在意什麼味道。但自從問了那句糖後,他忽然間有點害怕他會偷偷把藥吐掉。
正是最後一口,寂遲放下心,露出笑容來。一抹綠影猛的飛進來,一頭栽進碗裡。
玉碗跌在地上,藥也灑了。
時嬴指尖一彈,那些褐色的藥汁便一滴滴從衣擺上滲透出來,重新聚攏在碗中,柔軟的白衣重新恢復整潔乾爽。
「寂遲,你先下去罷。」
寂遲呼吸一滯,隱約覺著他眼中掠過了笑意,好像沒有喝完這藥讓他心情愉悅了不少。
他來不及細想,已端著碗恍惚地出了門,正對上提劍欲入的女仙。
謝拂池斂襟,「寂遲神官,朝塵司謝拂池有禮了,我來此乃是為了修理伏羲琴。」
每次來寂遲神官好像都在刻意避開她,這算是他們第一次打照麵,謝拂池不能失了禮數。
寂遲目光並未在她身上多作停留,謝拂池也不在意地走進雲行殿,就見時嬴低頭看著一塊寒天晶石,右手握著一把冰雪凝出來的小刀,似乎在刻著什麼。
謝拂池走近了,才發覺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茶花,原來那些冰晶山茶是出自他之手,有些意料之外的錯愕。
時嬴眉目淡淡,神情專注,她也許久沒有出聲。
而翠玉明鳥此刻正倚著時嬴的手臂,雙眼含淚地將神君望著,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餘光卻挑釁地瞥著謝拂池,好像在說:看吧,帝君在這,你能把我怎麼樣?
幼稚,她謝拂池才不會跟一隻鳥計較。
她挑下眉,道:「山茶花期很長,也算長開不敗,既然你喜歡,為什麼不在外麵種一點?」
真奇怪,冰晶再美,也不會有鮮花妍麗的,蒼黎山總不會連花都沒有吧?
時嬴抬睫,見謝拂池放下劍,在袖子裡掏出一隻青色絲囊遞與他,「喏,山茶種子,這個不收你錢。」
她果然是很喜歡這些花,連種子都會隨身帶一些。
他沒有接,卻忽道:「手上的傷怎麼樣?」
謝拂池不自覺撫上手臂,道:「晏畫的藥很有用,已經不疼了。你也別忘了擦藥,要是不方便……」
時嬴道:「如何?」
謝拂池轉了眼睛,「就喊那些仙侍幫忙。」
時嬴放下冰晶山茶,「嗯,我看看你的傷。」
見他朝自己伸出手,指尖猶帶著冰晶碎屑,更是明透如雪,謝拂池也不知自己如何想的,腦子一熱,竟順從地將右手搭上去。
菲薄的衫袖被一寸寸卷起,微涼的指尖擦過纖細的手腕,落在那道已經結痂的傷疤上。
她手指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正是要落痂的時候,任何觸碰都會犯癢,但癢之外,好像還有令她忍不住想逃避的東西。
翠玉明大睜著圓眼,隱約感到一絲不安。
謝拂池下意識地想抽回來,然而他卻順著那道劍疤往上,看到了更多交錯的痕跡,那些痕跡乍看像疤痕。
但仔細看,才發現是一道道灰色的咒文。
時嬴低聲:「這是什麼?」
「天罰。」謝拂池這次意外老實。
「為何會被天罰?」
「逆天改命。」
時嬴定定凝著她的眼睛,「凡人的命由司命而定,你就算乾涉,也不會為天道所罰。」
謝拂池聲色依舊,「心血來潮想改個天命玩玩。」
他呢喃一聲,「竟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