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她被打扮得這麼清涼,又身處銷-魂閣環境之中,心裡本來就存了幾分恐懼在前,看淩沖霄不在狀態,簡直又著急又害怕又羞憤難忍。
夏連翹:「你能不能專心點!」
少年冷著一張臉,再一次被她氣破防,扭過頭不搭理她了。
淩沖霄畢竟是來救自己的。
夏連翹有些心虛氣短地拍了拍他清瘦的肩膀,「那個。」
「作什麼?」淩沖霄麵無表情,淡漠開口,「我不是對你心懷不軌嗎?」
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
夏連翹眉眼彎彎,討好地笑笑,「抱歉啦。還有——」
淩沖霄看著她。
「多謝你來救我。」
淩沖霄一怔。
夏連翹又拽住他袖口撒嬌般地晃了晃,遲疑地問,「這裡這麼多人,我們倆怎麼出去?還有,你喝的那杯酒不要緊吧?」
淩沖霄別開視線:「目下無礙。」
提及正事,淩小少年才動了動唇,斂眉露出端凝之色,「待會兒你抱著我的月要身——」
夏連翹一愣,不太確定:「抱著你的月要?」
被夏連翹這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一望,淩沖霄抿唇。
本來這話沒什麼用意,但經過方才一遭,竟多了些別的含義,這人腦子裡都是什麼奇形怪狀的東西!
他氣悶微滯。頓了頓,才續道:「我帶你殺出去。」
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凶殘直接的回答,夏連翹呆了一拍,她還以為怎麼也要慢慢轉圜一段時間?
若方才他還在門前時夏連翹主動出言叫破,他的確無法在眾妖環伺的情況下,闖殺至她麵前,再將其平安無虞地帶走。
如今的淩沖霄明顯有自己的想法,蹙眉道:「方才飲酒時我已用修為壓製住此酒功效。但仍不知此酒到底有什麼蹊蹺。
眼下我氣息稍有滯澀,或有閉鎖氣機之效,若此時再不動手,難保之後不會生變。」
夏連翹驚訝,她剛剛選擇靜觀其變,也是以為淩沖霄對這杯酒另有處理,比如有什麼秘術,又或者像段譽一樣一邊喝一邊漏。
更怕這一亂動,他打不過那些妖怪。
未曾想他是真的直接一飲而盡。
「你能打得過他們嗎?」她猶豫。
淩沖霄看她一眼,直接承認,「打不過。」
少年眉眼冷峻,嗓音泠然,「但從此地到門口的這段距離我可保你無恙。這狐妖顯然是沖我而來,等到了門口,你往前跑,毋須管我。」
夏連翹有點兒焦急,「那你呢。」
淩沖霄嗓音一頓,「我自會另尋脫身之法,你在此地,隻會令我束手束腳。」
對上夏連翹的雙眼,淩沖霄沒說出的話是,最壞不過身死道消,自爆而亡,損毀一個分-身,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明知酒水有古怪的情況下飲下此酒。
但這話又不能對夏連翹直說。
仔細想想,淩沖霄目前這個方案確實是最可行的,那杯酒就是個定時炸彈,容不得他們再另尋一個完美無缺的方案。
她雖然有破妄鏡傍身,但此鏡最多容納一到兩人,修為也不能與敵方相差太大,當作戰鬥武器實在太過雞肋。
她也知道輕重緩急,她和淩沖霄之間的武力差距的確差得有點兒大。遲疑半晌,還是點點頭,「好。」
「門前必定設有埋伏。」淩沖霄又在掌心捏出一道紫氣充盈的氣劍,不過拇指大小,「到時,便以這道紫色氣劍為號。見到這道氣劍你就往街市上跑,不要回頭。」
被淩小少年皺眉肅穆的神情感染,夏連翹也不由緊張起來,「好,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淩沖霄一腳踹翻麵前的案幾:「便是現在!」
嗓音如劍刃劃過冰麵,冷而果決!
夏連翹被這行動力震撼地久久不能言語,小狐狸們驚訝的尖叫此起彼伏。
她深吸一口氣,一閉眼,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少年勁瘦的月要身,與之一道沖霄而起!
耳畔是風聲疾掠,淩沖霄眉目沉凝,如一筆飛白,如雪如星劍光一引,霎時間,酣暢淋漓地破開艷紅燈光,破開脂粉酒香,破開紅塵浮華聲色,帶著她落到銷-魂閣前。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廳內尋歡作樂的眾妖還沒反應過來,淩沖霄便已帶著她殺到大門前。
落地的剎那,一聲嬌媚的冷笑近乎是緊跟著二人響起,「早知你們不安分!」
另有一道宮裝身影如天外飛仙般自大廳內徑直掠來,飛出一道火紅色的妖氣,朝夏連翹兩人當頭罩下!
妖氣即將落下的剎那,淩沖霄巍然不動,自眉心祖竅飛出一道劍光,眨眼間便將這團妖氣扯碎。
另一隻紫色的氣劍騰空而起,淩沖霄眉目冷然,身前隨之排開一十八道氣劍,傲然對上胡玉嬌飄然而落,柔媚無骨的身影。
看到氣劍的同時,連翹一抿唇,想都沒想,立刻遵照之前的約定,架起遁光拔腿就跑。
雙腿發軟,呼吸急促,她努力克製住回看的沖動。
可誰曾想胡玉嬌的注意力卻根本不在淩沖霄身上,竟然棄淩沖霄於不顧,徑直追向夏連翹。
冷笑一聲反手便拍出一掌:「還想跑!」
淩沖霄麵色微微一變,借劍光而走,隻一閃的功夫,便已閃到她麵前,抬手指揮飛劍悍然相迎。
隻劍氣稍弱,似是氣息滯澀。
掌氣後發先至,連翹一扭頭一看,當然也注意到這一掌,大腦裡隻閃過一個念頭:
不能讓淩沖霄受傷!
他是他們目前最強的戰力,這狐妖招式古裡古怪,他飲酒在前,要是再受一掌,出了什麼事他倆都別想跑!
她跟胡玉嬌之間的修為差距太大,想放出破妄鏡已是來不及。
留給夏連翹思考的時間其實很少,未及多想,她一把推開淩沖霄,一掌當月匈而中。
眼前霎時一黑,渾身上下泛起劇烈的疼痛,疼得她直接從飛劍上摔了下來,內心一陣破口大罵。
靠這死狐狸!
淩沖霄未曾想夏連翹會主動推開他,一怔之下,回過神伸手將她扶起,「你可有事?」
這一掌直入心肺,氣機亂走,夏連翹疼得倒吸了口冷氣,但她哪裡敢耽擱,痛苦地搖搖頭,忙擺手示意自己還能忍,讓他去注意胡玉嬌。
少年收回手垂袖而立,再迎向胡玉嬌時,神情冷若冰霜。
胡玉嬌一揮衣袖,嬌媚地笑起來,「淩道長,奴家今日做東請大家喝酒,你為何要走呢?」
計劃生變,淩沖霄依然鎮靜冷淡如常,不見慌亂,一雙玄黑雙眼如浸冷泉:「你想做什麼?」
「哼,道長難道當真忘記奴家不成?」
夏連翹渾身發抖,急促地喘息著,咬牙努力忍著疼痛,運轉體內紊亂的氣機。
淩沖霄黝黑的雙眼矜冷淡漠,負手而立,淡淡言說:「你是誰與我何乾?」
眼底卻如暗潮洶湧的玄水,悄然凝冰。
胡玉嬌措手不及,方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一聲不吭,冷淡如冰的小少年似乎真的動怒了。
她幾年前曾見過他,當時他跟隨正陽宗的師長們出門遊歷。
對這個矜冷淡漠,無悲無喜的小少年印象尤為深刻。
狐妖嘛,當時她一眼就看中淩沖霄這副皎潔雅致的皮囊,不顧二人之間的年齡差距,就跑過去作死地,稍微撩了那麼一下,問了問這位小弟弟,要不要跟阿姨一起雙修。
然後就被一道劍氣削去頭發。
被削掉的那一塊,到現在都沒長回來。
每每看到鏡子裡那一小塊斑禿,胡玉嬌就勃然大怒,怨氣橫生。
而現在,即便動怒,淩沖霄也是極為克製的模樣,微微斂眸,嗓音冷徹,字字昂揚,卻有切金斷玉聲,劍氣吹動道袍無風而動:「我不會去記得死人的名字。」
這臭小子是來真的!
知道這臭小子有多凶殘,胡玉嬌心裡微寒,這寒意迫使她嬌笑起來,「你這小情人如今受我一掌。」
她環顧四周,這一會兒的功夫,門前已經匯聚不少護衛,虎視眈眈地看著在場的夏連翹和淩沖霄兩人。
還有從閣中追擊而來的妖修,嘶聲哈哈長笑,「餵,胡玉嬌需不需要大爺們來幫忙?!」
胡玉嬌嬌嗔地瞪一眼,「喝你們的酒去,我胡玉嬌還沒這麼不中用。」
轉向淩沖霄,繼續笑道:「看見沒有?隻要我動動手,你們二人都是我的階下囚,小道長,你好大的口氣啊。」
淩沖霄抬眸,白衣袍袖獵獵,薄唇輕啟,「你盡可一試。十步之內,你若動她,我必殺你。」
淩沖霄神情太過冷硬,胡玉嬌心裡咯噔一聲,暗罵一句,「晦氣!」
照這臭小子的性格,十步之內,這小道士是真能拉自己同歸於盡的!
胡玉嬌麵上的笑容有點兒勉強,忍不住,就有那麼點兒,慫了。
她其實也沒想過要對這兩人做點什麼。
在這妖市打拚多年,她所依傍的本來也不就是修為武力,否則當初怎麼會被淩沖霄給削去頭發,大恨好幾年。
要不是之前在孟子真家裡見過他倆,她哪裡還想得起跟他們計較。
否則何至於特地從王老虎手下救下這丫頭的性命!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