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去的歸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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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納德恢復意識的時候,隻覺得虛弱仿佛粘稠的海水一般盡力纏繞著他的腳腕。

廣袤無垠的腦海中,他似乎置身於萬重深淵之下,又好似被數萬噸重的海水壓著。

而這幽暗陰森海底中,潛伏著不計其數令人憎惡的詭異存在,它們圍繞在林納德的身邊,像等待垂死之人的禿鷲般不肯離去,隻等著他露出疲態,就要一擁而上將他分食。

「腳腕……無法活動」

「手腕……無法活動」

身體喪失大部分活動能力,鼻腔中充斥著濃厚的血腥味,他感覺自己似乎在一個大型邪教祭祀場地,而自己就是那個即將被獻給邪神的倒黴蛋。

收束起大部分念頭,將精力全都集中在眼皮上,想象自己正在推開一扇重若萬鈞的巨門。

伴隨著一聲輕若未聞的呻吟,他的眼皮顫顫巍巍幾下,緩緩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潔白如雪的月光,它自窗外斜斜照射進來,打在右邊的鏡麵上,反射回來的銀白將這房間照得朦朧明亮。

「從姿勢來看,我似乎趴在書桌上……」

重新接管身體的林納德默默體會著全身上下神經歡欣雀躍的跳動感,類似於某個肢體長時間缺氧而麻痹之後重新恢復知覺,而這種相同的感覺發生在自己全身上下,連頭皮都傳來一波又一波的湧動。

「木質書桌,有長時間使用痕跡,從香氣和木紋上來判斷似乎是桃花心木或柚木,油性硬度細膩緊密,唯一的問題是,它不可能突兀的出現在我的書房。」

林納德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一些判斷,抬眸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那裡是導致自己如此虛弱的罪魁禍首。

左手蒼白無力,從手骨來判斷,它屬於一個20歲左右的成年男人,手腕以上隱藏在黑色天然纖維麵料的袖子裡,一個猙獰的血色傷口牢牢貼在手腕處,泊泊鮮血湧出,逆著重力一股腦的向著左手掌心沖去。

手心感覺異常潮濕,同時伴隨著硬物咯著的感受,翻轉手掌,一塊造型古樸,似乎萬分古老的懷表正靜靜躺在那裡。

鮮血似乎成了懷表與手腕傷口的連接線,懷表不知滿足的貪婪地吸食著林納德的鮮血,然而當林納德的目光投射過來時,它卻像一個被主人抓住的小偷一般,悄然改變了鮮血的流向,開始向著傷口輸血。

血液源源不斷的流進了林納德割腕的傷口,那股蔓延全身的無力頹廢的感覺仿佛蛻皮一般,自頭頂而下,逐漸消失。

眼見著違背科學常識的一幕,林納德麵無表情,沉吟著打量手心的懷表。

它的材質與常見的懷表不同,即使以林納德的知識量來說,也無法判斷具體是何種材料構成,隻能粗略的斷定這懷表無法與已知的人類文明任何一種材質扯上關係,僅僅隻是注視,就給人一種可怕、遙不可及的恐怖,整體似乎無定型一般,時而閃爍虹光,表蓋長出片片鱗甲,濕滑惡臭。然而定睛細看,卻又仿佛隻是幻覺。

林納德不知它吸食的鮮血存儲在哪兒,也不知它從哪兒流出的鮮血,短短數十秒,他手腕就吸飽了血液,連傷疤都蠕動幾下緩慢變淡,直至不見。

他微閉雙眼,檢索著自己的思緒,準確的回憶起了從三天前到自己最後一次閉眼時,所經歷的所有一切,確認自己沒有任何失憶與癲狂,隨後收起懷表,起身踱步到書桌旁牆壁上掛著的半身鏡前。

「尺寸約為100*45厘米,從使用場景來看,他的主人很注重外表形象,有自戀傾向,鏡框為木質材料粘貼金箔,刻有花卉圖案,手工製品,構造技術是水銀鏡,19世紀初期的作品。」

腦海裡閃過對這麵鏡子的分析,林納德看清了鏡中的自己。

黑發黑眸,看起來十分清秀,略帶幾分書卷氣,但五官相比傳統的亞洲人,更為深邃一些,類似於亞歐混血,跟他自己原本的臉孔毫無關聯。

撫扌莫著自己的臉皮,確認沒有任何動過手術的痕跡,他快速環顧並掃視著周邊的環境。

「皮革手工裁剪沙發……鳥獸,天使與果實,典型的拜占庭風格……從隱藏抽屜磨損程度來看,使用程度很高。」

「希臘愛奧尼柱……印花圖案地毯……拚花木地板,彩色玻璃,浪漫而富有藝術性,富裕的家庭。」

「但缺乏一些文化氣息,很少有人會這麼搭配。」

「維多利亞、波斯、希臘風格……這麼說來,我是穿越了。」林納德閉眼,右手食指輕敲太陽穴:「19世紀的歐洲?一個私家偵探?」

他「看到」一個穿著打扮與自己一樣的年輕人手捧筆記本,舒適的躺在沙發上,仔細傾聽對麵人的闡述,時不時抽幾口煙鬥,煙霧不斷上浮,烤黃了上方的煤油燈罩。

「不對,體型對不上。」

年輕人的身高體重不斷變化,直至和沙發中心上的凹陷相符合才停止。

「這麼說,我是一個莫名跑到別人偵探社來自殺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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