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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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薑詞坐沈聽南的車回家,也許因為兩人太久沒見,一路上都沒什麼話說。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到薑詞住的小區外麵。

車子停穩後,薑詞低下頭,解開安全帶,然後才抬頭看向沈聽南,感激地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沈聽南很淡地「嗯」了一聲,他側頭看向薑詞,看著她瘦得尖尖的下巴,難以控製地心疼,忍不住問她,「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為什麼看起來比上個月見你的時候更瘦了?」

薑詞微微愣了下,隨後說:「沒有吧,也許是因為你太久沒見我。」

沈聽南道:「我有眼睛,沒瞎。」

他目光落到她右肩的傷上,心中心疼更甚,他看著她,說:「薑詞,我知道我可能沒有立場跟你說這些,但我們好歹相識一場,就算做不成朋友做不成兄妹做不成戀人,我也希望你好。你總是對別人的事很熱心,卻從來不會照顧自己,總是為了別人的事把自己置身危險當中,我知道你善良正義,想幫助很多人,但是你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九條命,以後再要做這種事,你至少找個能保護你的人一起去。」

「還有,痛了傷了要說,不要總是自己扛著。」他看著薑詞,認真叮囑她,「多和你身邊的人說,不要讓自己那麼辛苦。」

薑詞忍著幾乎想要落淚的沖動,她看著沈聽南,微笑著點下頭,輕聲道:「好。」

沈聽南放心不下地看著她,過一會兒,問:「醫生有說什麼時候去拆石膏嗎?有沒有人陪你?」

薑詞開朗地笑了下,說:「有的,我找朋友陪我。」

沈聽南看她一會兒,隨後點下頭,說:「我還要在榕城再待一段時間,如果沒有人陪你,你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

薑詞「嗯」一聲,她怕再和沈聽南待在一起,她會哭,她努力露出個笑,說:「謝謝,那我先上去了。」

沈聽南輕點下頭,看著她,不放心地又叮囑一句,「晚上睡覺小心點,別壓著傷。」

「好。」薑詞眼眶濕熱地應一聲,她拎上袋子下車,和沈聽南告別後就轉身徑直走進小區裡,她走得有些快,怕走得慢了她會忍不住不顧一切地走向沈聽南。

她努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漸漸把沈聽南藏在了心裡,她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

這天之後,薑詞仍然沒有聯係沈聽南,兩個星期後的周六下午,葉昭陪她到醫院拆石膏。那時沈聽南閒著無聊坐在路邊咖啡廳打發時間,他其實在榕城早就已經沒什麼事做,但他一直沒走,怕薑詞會需要他。

陸城本來是跟沈聽南過來談事,見他一直不走,還以為事情還沒談完,但他昨天聽林遠說,法國那邊來的投資商都已經走了,合同也簽好了,這會兒見沈聽南無所事事地在咖啡廳打發時間,實在沒忍住問:「我說,你到底在等什麼?我昨天在公司見到林遠,聽他說那幾個法國來的投資商都回國去了,這合同不是已經簽好了嗎?你還待在這邊做什麼?」

沈聽南淡淡道:「你有事就自己回去,我自然有我的事。」

陸城看著沈聽南,過幾秒,他忽然反應過來,恍然大悟,「你不會在等薑詞吧?她不是有男朋友嗎?你在這邊做什麼?等著挖牆腳還是當小三啊?」

沈聽南終於抬眼看他,臉色有些冷,「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陸城道:「不是,我說你到底等什麼呢?薑詞就那麼好啊?你沈聽南開個聲,什麼女人找不到?還是說,你這輩子就真栽她身上了?」

沈聽南懶得搭理他,沒說話,有點心煩地朝窗外看。

陸城還在絮叨,「你是不知道,你媽最近打電話都打到我手機上來了,說你不接她電話,怎麼回事啊?」

沈聽南道:「她一開口就是催我結婚,有什麼好說的。」

「那也不怪靜姨催你,你也該結婚了。」

沈聽南沒有理他,他的目光落到了對麵馬路邊上,薑詞和葉昭一起從一間蛋糕店裡出來,兩人有說有笑,薑詞手裡還拎著一隻蛋糕,她右肩的石膏已經拆了,手也能拎東西,可見傷已經好了。

兩人走到路邊,葉昭幫薑詞拉開車門,薑詞不知道和葉昭說到什麼,臉上笑容很燦爛,坐進車裡還在和葉昭說話,葉昭笑著拍了下薑詞的頭,然後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

那一瞬間,沈聽南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人生中頭一次覺得自己挺像個白癡,他收回目光,什麼話也沒說,低頭撥了林遠的電話,電話接通,他開口隻講了一句,「幫我訂回北城的機票,越快越好。」

陸城還坐在對麵喝咖啡呢,聞言一口咖啡嗆到喉嚨口,他咳嗽半天,驚訝地看向沈聽南,「你不是不走嗎?怎麼突然又要回去了?還這麼急。」

沈聽南沒理他,起身徑直離開。

但沈聽南不知道的是,其實今天是薑詞奶奶的生日,每年的這一天都是薑詞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奶奶又長壽了一年,她又多擁有了奶奶一年。她剛剛和葉昭是在說,她早晨去寺廟幫奶奶求簽的時候,求到一支上上簽,她開心得忍不住露出燦爛笑容,葉昭也沒有拍她的頭,是她頭發上有早晨去寺廟燒香留下的香爐灰,葉昭順手幫她拿走而已。

坐上車,薑詞抱著奶奶的生日蛋糕,忽然想起沈聽南,不知道他是否還在榕城。她沒有告訴葉昭,她早晨在寺廟裡還幫沈聽南求了個平安符,不知托誰交給他。

她不能同沈聽南在一起,但希望他萬事順遂,平安健康。

她的粉色小車和沈聽南的黑色奔馳擦身而過,她沒有注意到,也不知道她和沈聽南這一別,再見麵已經四個月後的夏天。

那是六月中旬,她接手一個異地的案子,案子其實也很簡單,是有關遺產的問題。她當事人的母親常年臥病在床,當事人守在床邊照顧母親十幾年,端屎端尿洗頭擦身把母親照顧得很好,母親兩個月前過世,早早就說過要把家裡的老房子留給女兒。老房子破破爛爛原本也不值錢,誰知道兩個月前政府突然出了拆遷文件,外地的兒子急急忙忙趕回來,在母親彌留之際把妹妹支開,等妹妹回來,母親已經斷氣,兒子一口咬定母親答應把房子給他。

妹妹從小就是個軟性子,被哥哥和嫂子逼得隻知道哭,認命把房子給他們,隻求自己能繼續住在家裡,但沒想到哥哥和嫂子橫行霸道要將她趕出去,連住都不讓她住在家裡。

妹妹在那間老房子裡生活了一輩子,突然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了,村子裡有人給她出主意,讓她找律師想想辦法。

於是這事情輾轉就到了薑詞這裡,雖然這官司打下來也賺不到什麼錢,甚至妹妹現在暫時沒有錢支付薑詞往返異地的費用,但薑詞一向嫉惡如仇,了解清楚情況之後立刻就答應下來。

出差那天她回公司拿點資料,劉晏還打趣她,「薑律師,自掏月要包打官司啊?」

薑詞不理他,把資料放進包裡,拎起包,說:「我走了,辦完事就回來。」

劉晏從電腦裡探頭出來,叮囑道:「小心點啊,到了地方打個電話回來。」

「好。」薑詞一邊應聲一邊往外走。

她出差的地方離榕城有五個小時的距離,因為當事人住在村子裡,她為了到時候到村裡方便,索性開車過去。

她早上九點出門,中午十二點就到了榕城下麵的周平縣,她在縣城隨便買了點麵包,坐在車裡吃完,就開車去周平縣下麵的劉家村。

到了地方已經是下午兩點,劉萍早早就站在村口等,她之前已經到事務所見過薑詞兩次,一看薑詞,立刻就哭了,迎上前去,「薑律師,你可算來了。」

薑詞今天主要是想過來了解一下情況,收集點證據,她見劉萍哭,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巾給她,說:「你先別哭,我來之前已經到你們當地法院幫你立案了,你現在先帶我去見見你們村長,我想了解一些情況。」

劉萍擦乾眼淚,領著薑詞去村支書辦公室。

她在村子裡走訪一整天,問了很多人,都是說劉萍的哥哥劉才從小就不孝順,十幾歲時已經會提著刀追著老母親砍,薑詞聽著,忽然就想到她父親,同樣是這樣一個爛人。

他十幾年前就出去了,母親癱瘓在床十幾年,從來沒回來看過一眼,按道理,他母親不可能把房子留給他。

擺明就是聽說老家要拆遷了,回來搶房子的。

這事情其實是能調解最好是調解,畢竟老太太沒有留下遺書,薑詞在村子裡走訪了許多鄰居,也沒有誰聽到過老太太說要把房子留給女兒,這樣一來,就沒有證據證明這房子是留給女兒的。

薑詞把村子裡的鄰居差不多走訪完,下午五點的時候,跟著劉萍去了一趟她家裡。

她心平氣和地想跟劉才談一談,結果還沒走近他家院子,劉才的老婆就拿著掃帚出來趕她,說:「你是什麼人,誰讓你來的?」

薑詞平靜地說:「我是劉萍請的律師,我想跟你們談一下。」

「什麼律師,我們不需要律師,沒得談,你趕緊走!」她一邊說一邊拿掃帚掃薑詞的腳,薑詞皺眉,往後退開一步。

劉萍上前攔住嫂子,她一說話又要哭,「嫂子,你行行好,讓薑律師跟哥哥談一談,這房子我住了幾十年,從小在這裡長大,我又無兒無女的沒個依靠,我不跟你們爭,你們給我一點就行。」

薑詞說:「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一下,都是一家人何必趕盡殺絕,如果真到了打官司那一步,你們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她剛說完,劉才忽然從屋子裡出來,他手裡還抓著根扁擔,凶神惡煞地徑直朝劉萍走去,他二話不說就拿起扁擔往劉萍身上招呼,「我讓你找律師,我讓你跟我爭!你一個女人,這家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薑詞這時候才忽然意識到,為什麼她剛才走訪鄰居的時候,提到劉才大家都支支吾吾不敢多說,原來這人徹頭徹尾是個村霸。

她看到劉才拿著扁擔不停往劉萍身上打,而劉萍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她不由得皺眉,上前去拉架,結果劉萍被劉才猛地一推,她一時沒注意,被劉萍身體慣性的力量撞得倒到地上。

農村的水泥地粗糙,她又穿著律師的職業一步裙,摔地上的時候,小腿右側一下子就被水泥地磨出了血。

劉萍見狀連忙過來扶她,「薑律師你沒事吧薑律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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