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晉江獨發(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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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平日裡再有預感, 在如今對麵的人親口承認的時候,津木真弓還是感受到了一些現代科技帶來的震撼。

就好比在各種科幻小說中看了不少「代碼成精」的故事,但當真正直麵這一切的時候,她仍舊有一絲不真實的荒誕感。

當由代碼構成的ai獲得了「自我意識」, 擁有「主體人格」時, 會是怎麼樣的場景?

「至少先把你這『工藤新一』的臉換了吧,換成誰都行……烏丸瞬就挺好的。」

「工藤新一」挑了挑眉——連這樣的小動作都和她認知中的人一模一樣。

「為什麼?」

「……雖然天天嘲笑他再不通人情下去早晚進化成沒有感情的破案機器, 但至少也該是血肉人類的範疇, 你這進化方向太抽象了。」

工藤新一笑了笑,「血肉人類?我以為, 你會把這裡麵所有『角色』都當成數據——畢竟在你眼裡, 這可是『遊戲』。」

「我如果隻把這一切當一場遊戲,就走不到現在。」

津木真弓語調很平靜, 「況且, 如果一切隻是冰冷的數據, 怎麼能進化出你這樣的『程序』呢?」

「聽上去你似乎想要和我探討我的誕生。」

工藤新一看著她,再度勾了勾唇, 「如果這不是你的拖延時間門之舉,我會很樂意與你分享——對於以這個形態與你見麵的場景,我已經期待了太久, 以人類的時間門感知維度而言……至少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津木真弓被他看穿了目的,並不驚訝。

雖然現在對麵前這位——姑且稱之為「莫裡亞蒂先生」——的話她半信半疑, 但從數據「進化」來的程序, 智商絕對不低。

「那麼, 真可惜。」津木真弓聳聳肩。

「是的,很可惜,但不是對我, 是對於你。」莫裡亞蒂再度開口。

「……我?」津木真弓抬了抬眼皮。

「如果你是期盼著留在『地麵』上的同伴收到了你下來前發的短信,從而來救你,那真可惜,你的期望破滅了。」

頂著工藤新一麵孔的人沒有轉身,但他背後的某麵熒屏上,卻突然出現了「地麵上」烏丸宅的畫麵。

「——因為,在他們眼裡,你已經『死』了。」

白雪飛舞的庭院中,「津木真弓」靜靜躺在雪地正中,雙手合攏在被鮮血浸染的月匈口,眉目沉靜,仿佛隻是睡了過去。

蒼白的眉眼融於雪夜,烏黑的發絲在雪地上勾勒出張揚而詭異的線條,如一張巨大的網格,纏繞包裹著正中的人影。

簡直是一副如詩如畫般的美景。

津木真弓依舊沒什麼表情,目光從屏幕上轉回,拿起口袋中的手機,屏幕上明明下來前確認「發送成功」的短信被退了回來,沒有信號的界麵昭示著真相。

……畢竟是bug成精,對於遊戲程序擁有這種程度的篡改,可以理解。

「不看了嗎?明明接下來才是重頭戲。」莫裡亞蒂好心提醒。

屏幕裡,院落外傳來工藤新一的聲音,他一邊拍打著肩上的落雪,一邊抱怨般走進來。

「真是的,沒有光源看不清路,害我絆了一跤,十分鍾後就能來電,你這裡怎……」

少年的尾音吞沒在看到雪地上屍體的那一刻。

津木真弓別開眼,「我沒有興趣看人給我哭墳。」

莫裡亞蒂輕笑出聲——他頂著和屏幕中的少年是一模一樣的麵容,在屏幕中的人悲慟絕望的表情前,勾起了又一個笑容。

「那有沒有興趣了解,在那個當下,『我』是什麼心情?」

在作為「工藤新一」的短暫「一生」中,時間門與數據的洪流模糊了幾乎所有的記憶,卻唯有那夜的雪色,突破了數據與代碼的極限,深深烙在了他的「腦海」中。

「沒有興趣。」津木真弓依舊這麼回答。

說著,她不再多嘴,拉開了係統麵板。

剛剛和bug先生嘮嗑,單純隻是想再努力搶救一把這一局的劇情,但現在麵對自己的「死亡」——無論是地麵上真實發生的,還是這位bug先生假造出來動搖她的,她都不想再廢話了。

津木真弓伸手,按上了係統麵板中的「強製退出」按鈕。

一秒,兩秒……

漫長的三十秒過去後,看著麵前毫無變化,沒有「退出」也沒有「虛化」的少女,「工藤新一」耐心地再度開口。

「那麼,在終於意識到你與『係統』已經失去連接的現在,你產生興趣了嗎?」

長久的靜默後,津木真弓懶懶一笑,「不好意思,還是沒有興趣。」

莫裡亞蒂時刻觀察著麵前少女的表情,似乎企圖從她的臉上看出分毫情緒的變化,或是至少猶豫惶恐這類常人該有的情緒……但他顯然失敗了。

津木真弓雖然沒有相信對方真的是「工藤新一成精」這件事,但麵對擁有和工藤新一不相上下智商與觀察力的「人」時,她已經十分習慣控製自己的麵部肌肉。

莫裡亞蒂再度開口,「那麼,我們可以換一個話……」

「不好意思,」津木真弓突兀地打斷了他,「在你『進化』的這些年裡,是因為沒有人可以說話,所以現在逮著個活人就想開啟聊天話題嗎?」

對方頓住,大概是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能打斷自己的話,甚至咄咄逼人。

「你現在的樣子我看不出屬於高科技ai的智慧,更像是一個搞了個沒人知道的大事,終於有一天可以對觀眾和盤托出,就洋洋得意地口若懸河的……幼稚鬼。」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度笑出了聲。

十分神奇地,津木真弓從這個笑容中看到了屬於她熟悉的、「工藤新一」的影子。

「……時間門真的已經過去太久,我都快忘了,你是這樣具有攻擊性的性格。」

彷徨、無措、猶豫、惶恐?——確實是不該出現在「記憶中」的女孩臉上的情緒。

她連最後的死亡,都是如此高雅與聖潔……仿佛羽化的仙子,完成了在人間門的任務,輕巧地甩手,回歸了屬於她的世界。

隻有他,被留在了那樣漆黑絕望的人間門。

——再也沒有她的人間門。

津木真弓再度開口:「屏幕裡的聲音太吵了,可以關掉嗎?」

莫裡亞蒂沒有回頭,但他十分清楚裡麵放映的畫麵。

「為什麼?是在刻意逃避『我』的悲慟嗎?」

津木真弓嘆了口氣:「如果我沒看錯,哭得最響的是學姐不是你吧?——或者說,不是工藤新一吧?他不隻是在『我的屍體』麵前站著嗎?」

「悲慟不隻有哭泣一種表達方式。」

津木真弓挑眉:「不然你還指望我隔著心包、月匈膜、肋骨、肌肉、脂肪和皮膚……哦,還有屏幕,看清一個身處屏幕中的紙片人心髒跳動的頻率嗎?」

聽到她這句話,對方突然悠然一笑。

「你在對我惡語相向了……多麼符合一個被逼到絕境的罪犯在做最後抵抗的模樣啊。」

這話過於熟悉,仿佛一下將她拉回了那一晚的病房中,工藤新一伸手攬著她的肩膀,輕輕低下頭,用一種學術討論的嚴謹姿態,說出了那句耗費他整個人生中所有文學素養的話。

——沒有人可以給「愛情」一個嚴格的定義,直到遇見陷入「愛情」的自己。

津木真弓看向屏幕,少年握拳的雙手中有鮮血漸漸落向雪地——他將自己的掌心掐出了鮮血。

這是他對於「悲慟」的表達嗎?

她將目光轉回麵前的「工藤新一」。

「是你動的手?」

她的話題轉得突然,對麵的人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當然不是,確切來說,在那個時間門點,我還並未『誕生』。」

對麵的bug先生再不遺餘力地給她洗腦它與工藤新一之間門的關聯……她差點就要信了。

「ai覺醒自我意識需要『契機』,你不會平白無故地『悟道』……你想表達的是,在作為『工藤新一』那一局裡發生的事,是你產生自我意識的契機?」

「可以這麼說,但不準確。」

莫裡亞蒂揮揮手,屏幕上的畫麵散去,周遭的其他顯示屏卻亮了起來,他們播放著不同的畫麵,但畫麵正中都是同一個身影——工藤新一。

「是作為那一局裡的『工藤新一』。」

津木真弓頓了頓:「有區別?」

莫裡亞蒂笑了笑,「我忘了,你的記憶並不完整——如果你能記起一切,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了。

「這個世界中並不存在『絕對』的主線劇情,任何微小的參數變化,都會讓其中的角色軌跡產生巨大偏差……哪怕作為絕對的劇情主角,『工藤新一』這個角色也會擁有不同的人生軌跡。」

屏幕中的少年呈現著不同人生姿態。

「不同『世界』中的他擁有不同的朋友、夥伴,甚至羈絆者……他在遊樂場對琴酒的注意開啟了絕對的主線,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未知的。」

聽上去仿佛十分平常的平行時空理論,津木真弓接受良好——這也就是為什麼剛剛她沒有糾結,為什麼現在這個「工藤新一」能和她碰到的少年工藤新一出現在同一局遊戲裡。

紙片人都能成精的世界觀裡,祖母悖論早就該被掃進角落吃灰了。

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那麼,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隻有「那一局」的工藤新一,能覺醒自我意識?

「唔,因為愛上了你?」

津木真弓,「……我以為,我們都已經學會了撒尊重彼此智商的謊?」

莫裡亞蒂像是模糊地笑了一下,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轉換,隻是緩緩回頭,屏幕上的畫麵再度變化。

「如果一定要說還有什麼不同的話……這是個特別的世界。」

「有多特別?」

「特別到,無法用任何科學的角度去解釋它出現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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