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個不留(1 / 2)
尹康很可憐,作為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跟著大軍一晚上沒睡不說,大清早還要被叫去煎藥。
好不容易可以借機打個盹,結果又被自家殿下當場抓住。
殿下很生氣,殿下抓住尹康的衣領,殿下把尹康提溜走了。
尹康努力將自己的衣領從木北墨手中搶救出來,同時也沒忘了爐子上的藥罐:「狼五,藥快好了,你等一盞茶時間就把藥倒出來晾著,千萬別忘了啊!」
木北墨走得很快,尹康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小院子裡一派寧靜,好像昨晚的一切動盪紛亂都被院牆隔在外麵。
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也許是因為太累了,木葉睡得很沉。
以木葉的警惕性,平時就算睡著,也沒人能夠近身,但今日兩個婆子替她擦乾了身子,又換好了衣服,這麼大的動靜都沒驚醒她。
尹康看見木葉背上的傷,就是一咂舌:「這傷看起來都幾天了,怎麼嚴重成這樣?蘇慕宇壓根就想要郡主活活疼死吧!」
嘴上罵著,尹康的手也沒閒,利落地給木葉止了血,包紮好了傷口。
他的手上沾了木葉的血,尹康覺得有些不對,湊近鼻子仔細嗅了嗅,又拿出銀針挑了一點看著。
木北墨心中焦急:「你看出什麼沒有?」
尹康不說話,又把木葉的右手拉過來把脈,眉頭漸漸皺起:「郡主應當是被下了落回。」
落回並不是常見的毒藥,所以木北墨並不知曉,隻能繼續問尹康:「此藥毒性如何?對阿葉有什麼損害沒有?你能不能解?」
這時尹康的神色放鬆了一些,一一回道:「殿下別擔心,落回是慢性藥,長期中毒會讓人神誌不清,但老臣看郡主應該是中毒時間不長,隻是會渾身無力,解毒之後養幾天就無礙了。」
說完就趕緊從隨身的藥匣子裡取出六七個小瓶子,在桌子上一字排開。尹康又拿出一個小盅,雙手上下翻飛從瓶子裡取出藥材,不出片刻就配好了解藥。
木北墨將木葉抱起一些,讓她倚在自己身上,和著水把解藥給木葉餵了下去。
尹康想趁著四周無人的時候,問問自家殿下要怎麼和王上交代這件事,但木北墨並不想談,隻是揮手叫他趕緊走,別打擾木葉休息。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木葉悠悠轉醒,望著屋頂發呆,像是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她不知道自己睡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依稀記得自己睡著之前好像見到了木北墨,但她並不在乎。
在蘇慕宇手中或是在木北墨手中,於她而言沒有什麼區別。
「醒了?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是木北墨的聲音,木葉聽出他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緊張。
她隻微微搖搖頭,想要起身坐起來。
木北墨看她有些吃力,怕她使的勁過大,把剛止了血的傷口再度扯開,急忙伸手扶了一把。
木葉坐起來之後也不說話,還是坐著發呆。
木北墨見她不想說話,也不開口,隻緩緩地仔細地替木葉整理頭發,用銀冠和繞線金簪替她把頭發束好。
做完這件事後,兩個人就靜靜地坐著,木北墨並不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沉默的陪伴遠比語言的安慰有用。
是木葉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那些人在哪裡?」
木北墨知道她問的是那些丹宸軍和關軍中的叛徒:「我叫狼七把人帶過來了,你要去看看嗎?」
「穆允呢?叫他進來,我要問他些事情。」木葉拒絕了他的提議。
木北墨並不多問,也不計較木葉一開口就問穆允。
他親自去找穆允,叫穆允自己進去,自己等在院子裡,讓木葉和穆允兩個人說話。
屋內的兩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隻是木葉還是很虛弱,聲音輕得像羽毛。木北墨也並不刻意去聽。
穆允聽聞郡主叫他,心裡激動。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事情起伏變化太大,唯有再次見到郡主,似乎才能徹徹底底地安心。
但見到木葉的時候,穆允安心之餘,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郡主好像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郡主了,他說不出來哪裡出現了變化,但有什麼東西實實在在地改變了。
「你把從塘龍穀脫困之後的事情都告訴我。」木葉的聲音虛弱,卻冷冽如冰淩。
穆允仔細回憶一下,清清嗓子:「從塘龍穀突圍後,我和狼七記著郡主的叮囑,悄悄從隊伍中離開。丹宸軍以為我二人戰死,於是有幾個將領主動站出來,帶活著的人去渡冬關。我二人一直在渡冬關和塘龍穀周圍伺機而動,觀察韓霖和南宛軍的動靜。直到看到太子殿下的人掌握了渡冬關之後,我們才敢在人前出現。」
「這麼說,你們不知道丹宸軍裡那些是和貴族、韓霖、南宛相勾結的人?」若是以前的木葉,必然會先關心穆允和狼七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但現在,木葉的聲音裡帶了隱隱的責問。
穆允敏感地察覺到這點,惶恐地連忙解釋:「末將和狼七雖然進不了渡冬,但韓霖會將丹宸軍中的人派於職務,我二人將這些人,和出渡冬關與南宛軍聯係的人都一一記下了。」
而後又繼續解釋:「太子殿下來到渡冬關後,待了一天,這一天裡,我們在丹宸軍中仔細調尋,大部分人感念郡主恩德,將反叛之人都供了出來,保證無一遺漏。」
木葉並不表示贊賞,隻問道:「狼七把這些人都帶來了?」
穆允連忙點頭:「是,末將剛剛看見狼七把他們都帶去教軍場綁著了。」
「我去看看。」木葉想要站起,卻因為落回毒性剛解,又失血過多,站不穩打了個趔趄。
穆允急忙就要伸手去扶,卻被木葉猛地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