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龍秘境(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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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對無關自己的事情剖根問底,也從來沒有和將死之人說這麼多話,畢竟遲則生變,但此事關係到衛風的真實身份,而衛風是他未來的道侶,想必將來他也脫不開關係。

這便是麻煩之處。

亓鳳元看著衛風笑了起來,「世人都隻知道神鳶鮫,卻不知道人鮫也能誕下後代,我曾立誓不殺同族鮫人……可他這種算嗎?我不該一時心軟抱他回陽華宗,我該早殺了他的……」

亓鳳元灰白的眼睛逐漸拉長,嘴角驟然刺出了鋒利的獠牙,碩大的鮫尾猛地抬起朝著衛風的方向撲了過去。

「主人,他要自爆元丹!」烏拓焦急的聲音傳來,然而它已經虛弱到無法變身,隻朝這邊跑了幾步便被炸開的靈力重重摜到了泥沙中。

江顧一手抱著衛風一手攬住了十六麵旗子的虛影,化神後期修士的自爆威力極大,江顧本就受了重傷,又沒來得及洗掉靈根,承受完這一擊已經是強弩之末,神魂俱震之下,強行收攏了幻境,將整個鮫人灣遺址都納入了紫府,才徹底失去了意識。

如果此時俯瞰朝龍秘境,就會發現整個秘境的東南角徑直塌陷了下去,原本這一塊充沛的靈力也被抽得一乾二淨,無數飛禽走獸紛紛逃竄,卻還是逃之不及消散在了原地。

秘境的西北角。

白衣修士負手而立,望著鮫人灣的方向露出了個頗為玩味的笑容,「看來七弟已經拿到了神鳶鮫鱗。」

「大公子,那我們要不要——」身後的修士悄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江向雲回頭看了他一眼,對方瞬間噤若寒蟬。

「他憑自己本事拿到的,不過一塊鱗片而已。」江向雲甩開了手裡的折扇,可惜道:「看樣子又要很長時間看不到七弟了,我該找誰一起玩呢?」

旁邊的修士狠狠打了個哆嗦。

「啊,好希望七弟趕緊洗掉剩下的靈根,不然再過段時間他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江向雲扇著扇子優哉遊哉地往回走,「整個江家也就他還有點意思。」

「江顧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大公子,此時不除以後必然會是您的強敵。」另一個白胡子修士忍不住勸道。

江向雲一收扇子,毫不客氣地指著那老頭的鼻子笑眯眯道:「再說我弟弟壞話,殺了你哦。」

那白胡子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江向雲哼著小曲兒消失在了原地,之前那個年輕修士低聲道:「胡老您莫生氣,大公子的脾性您也知道,他估計就是覺得新鮮好玩,過去這個勁頭就好了,這江顧不過是個偏房生的廢物,大公子統共見了他兩麵,算哪門子的弟弟。」

那白胡子修士搖了搖頭,「你還是沒明白。」

「什麼?」那修士不解。

白胡子神色凝重道:「你以為江顧是怎麼讓江家人見了麵都得喊聲七公子的?」

他見到江顧的第一眼時才發現,原來有時候心性比資質更加可怕。

——

玄之衍是在一片廢墟和泥沙中將衛風挖出來的。

「衛風!衛風你還活著嗎?!醒醒衛風!餵,你別嚇唬我啊!」玄之衍使勁晃著他的肩膀。

「咳咳……」衛風被他生生搖晃醒,從嘴裡咳出了帶血的泥沙,目光空洞又麻木地望著他。

「衛風?衛風你說話啊!」玄之衍小心地扌莫了扌莫他滿是血的臉,沒敢去碰他血肉外翻的胳膊和腿,「祖宗,你別嚇我,你不會變成傻子了吧?」

衛風茫然地盯了他許久才認出了麵前的人是玄之衍,他僵直著脖子看向周圍,沒有要挖他心剔他鱗的那個老變態,也沒有忽然莫名其妙要殺了他的亓鳳元,更沒有那恐怖的幻境和鮫人,隻有一大片乾涸裂開的坑洞。

「衛風?」玄之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上還沾著泥沙,「你嚇死我了知道嗎?我就不該幫你跑出來,師父要是知道我偷偷回來找你咱們肯定都要完蛋,大師兄他們都在秘境出口那邊等著了,今天正好秘境開門,你怎麼搞成了這樣?之前這裡好大一聲巨響,奶奶的,我還以為是哪個大能自爆了呢,你還能走嗎?這裡肯定很危險,我們趕緊去找大師兄回陽華宗……」

衛風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聲音,從前隻覺得他囉嗦,現在卻覺得動聽極了。

玄之衍看著他感動又委屈的神情後頭皮一緊,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祖宗你別——」

話沒說完,哭嚎聲就響徹了整個坑洞。

半個時辰後。

玄之衍背著奄奄一息的衛風艱難地往前走,衛風即便動不動就咳血依舊在罵罵咧咧,「……那個老變態不僅拔走了我的鱗,還要殺了我煉成傀器!虧他之前用心頭血幫我治傷我還感動了一下,當然,真的隻有一下,咳咳……」

他咳出了一堆血來,全都淌到了玄之衍脖子裡。

玄之衍登時怒道:「你就非吐我身上嗎!?」

「我脖子支棱不動!」衛風比他還要生氣,「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你快死了還要跟我吵架!」玄之衍小心地把他往上托了托,「看你回去我師父和掌門怎麼罰你!」

提到亓鳳元的時候衛風整個人忽然一僵。

他當時雖然聽不見,但他是親眼看著亓鳳元自爆半途被那老變態一劍劈成了兩半,他現在身上還沾著亓鳳元的血。

「不過……你不是被怨念同化成了鮫人嗎?那老變態拔你的鱗乾什麼?」玄之衍不解道。

衛風虛弱地耷拉下腦袋,嘟囔道:「這我哪知道,要不叫他老變態呢。」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亓鳳元要殺自己時候的眼神,他本能地不想告訴玄之衍,連自己是神鳶鮫的事實也一並隱而不談。

有可能會引來麻煩,連累玄之衍甚至整個陽華宗。

所以他決定將這件事情爛進肚子裡。

「你走快些,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衛風有氣無力地催促他。

「你重得和豬一樣!」玄之衍咬牙道:「我已經走得很快了祖宗!」

衛風不可置信道:「你胡說,我這麼輕,那個老變態一隻手就能抱起我來。」

「哈,對,他還能一隻手掏了你的心。」玄之衍又給他餵了粒止血的丹藥。

衛風嚼著丹藥,舌根微微泛苦,「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他最後為什麼手下留情沒取我性命,你說他不會真想讓我當爐鼎吧?」

說完他不由一陣惡寒,使勁打了個寒顫,「不,這絕無可能。」

「就像你說的他好幾次都險些殺了你,他那叫手下留情嗎?他那叫沒來及弄死你。」玄之衍嘆了口氣,「你清醒一點。」

「……唔。」衛風懨懨地趴在他肩膀上,「我還挺喜歡他那隻靈寵的,不知道它有沒有活下來。」

被衛風心心念念的烏拓已經屍骨無存。

它本來就命懸一線,被江顧用心頭血治好多半後又遭重創,亓鳳元自爆時也受了波及,身體化作了飛灰。

但是江顧卻救下了它的元神,隻是它元神虛弱,現在隻能進江顧的識海中修養。

烏拓簡直是受寵若驚,自己找了個角落小心翼翼地蜷縮好,「謝謝主人。」

「不必謝我,救你是因為有用。」江顧站在匿息結界中,看著衛風被匆匆趕來的同宗弟子救走。

烏拓欲言又止,它很想問問自己都隻剩元神了還能有什麼用,但很明顯江顧的注意力並不在它身上,便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江顧看著衛風,並沒有追上去的打算,隻是指尖微動,一道細長的心頭血凝成了圈紅繩,悄無聲息地纏在了衛風的脖頸上,閃爍了一下之後便消失不見。

衛風撓了撓脖子,似有所覺地轉過頭,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看什麼呢?你難道還舍不得?」玄之衍取笑他。

衛風輕嗤了一聲,攥起拳頭咬牙切齒道:「舍不得個屁!早晚有一天我要報仇雪——嗷疼!!」

「啊啊啊啊你胳膊上的肉掉我衣服裡去了!」玄之衍驚恐地喊叫起來,鬆開手就想扯開衣領,「救命好惡心!」

「玄之衍你別撒手我要掉下去了——嗷我的尾巴,不是,我的腳!疼疼疼疼!」

兩個半大的少年鬼哭狼嚎跌成一團,半點警惕心和危機感都沒有,尤其是衛風,被玄之衍一個不小心直接踹進了泥坑裡,灰頭土臉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泥巴,嚎得嗓子都要冒煙。

江顧看得心頭火起,他的情劫就是這麼個……

「主人?」烏拓在識海中感受到他動盪的神魂,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聲。

他從來沒見過江顧動這大的怒。

江顧閉了閉眼睛,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出了朝龍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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