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賠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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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就是該餘睟上門負荊請罪的日子了。

他此刻正同他爹爹餘大人拘在一個車裡,盡量的降低存在感,呼吸聲放緩,在這沉重壓抑的氛圍中壓下對馬車外世界的好奇心。

京中近日熱鬧的很,餘睟坐在馬車上都能聽見攤販吆喝的聲音,什麼「百代傳家」的秘製香料,什麼宮廷秘製配方出來的糖餅啦,就連那扛著走街串巷賣糖葫蘆的都要說自家的糖葫蘆用的是出了名的「青州山楂」,價格也賣的虛高,當真是隻騙金釵巷的有錢人。

「不可魯莽,須得誠懇謝罪。」餘大人掃了一眼角落盤坐的幼子,叮囑道。

「不可言行無狀,不可敷衍。」

餘睟一改拘束端正的姿勢,寬袍廣袖遮擋之下,是一個標準化的二郎腿姿勢,他語氣微微上揚:「是是是,我必免冠頓首,積誠動天。」

餘大人:「……」那倒也不必如此。

餘睟微微側身好奇的打量他爹臉上那道出自他娘親的傷痕,微微詫異,他記得當初不像是這種抓出血痕還結了痂的模樣,就算是傷了,這幾日抹了藥也該好了,怎麼現下看著倒有些嚴重,明晃晃的不加遮掩,落在餘睟眼裡。

著實,有些……礙眼!

餘睟像是屁股上生了刺,頂著他爹的死亡凝視倒騰了一番,終於在身上翻出個淡綠色的小瓷瓶。

「給你用,一把年紀了,連點私房體己錢都沒有,金瘡藥也買不起。」凶巴巴的語氣,活像是丟了他餘二公子的麵子。

餘大人微微怔愣了片刻,深覺這逆子說話是真氣人,手卻沒拒絕好意的接了過來,半點不提自己用意一方麵是為著堵住朝中那些人的嘴,另一方麵妻子同他鬧了幾日,也不讓他歇在家,訟棘堂雖好,那梨木案首實在是硬,他連著睡了幾日,如今有些想念原本的床榻了。他隻好出此下策,在老妻麵前賣賣慘。

隻輕輕咳嗽一聲,掩飾道,「你娘近幾日膳食用的可香?」

哦,潛台詞:你娘還在生氣?

餘睟眼睛珠子轉了一圈,故作單純道:「這幾日天氣陰晴變幻,娘親夜裡睡的不安穩,飲食自然進的不香。」

偶有夜雨,就是不知,您公堂衙門的床冷不冷?硬不硬?外邊的吃食不如家裡精細,您吃的香不香?

午夜夢回,有沒有覺得自己好生可憐啊!

「可曾……」餘大人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可曾提及為父?」

「不曾。」餘睟麵上繃著臉,轉頭便翻了個白眼,誇張的模仿餘大人說「可曾提及為父?」的口型和神態,三分心虛三分期待,還有四分漫不經心的模樣演繹的淋漓盡致。

「如此……」餘大人表情復雜,因顧著臉麵如此了多遍,還是麵皮掛不住,忍住了訴苦的心思。

更何況,餘睟,是個屁股被打開花的大苦主。

餘大人執掌大理寺多年,肅穆嚴苛,在兒女前賣慘?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若是身份對調,今日要是餘睟,那必得舌燦蓮花將三分苦說成七分,剩下三分抱著沈氏的腿,賣乖哭訴,為自己好好漲月銀好好做做鋪墊。

餘睟搖了搖頭,一臉惋惜,果然,人啊!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點他就做的很好,挨了打,管的嚴了些,但也得了便宜,他爹的私庫鑰匙被娘親拿著,現下他想要些新的好的,沈氏為著他舒心些是無有不依的。

若不是身份不合適,餘睟是真想摟著他爹的脖子說一句,還是太嫩了。

餘睟憋著笑,懷裡抱著個大號食盒,靠在馬車上假寐,金釵巷子道路平坦寬闊,住宅多是官宦,餘府馬夫是特意繞了圈,叫這滿街證人看清楚了才停下的。

他爹雖長的像個包青天……公堂上的虎頭閘,人卻不笨。

這種迂回的法子,一是為了叫朝中看清楚,餘家低頭,二也是給崔家一個壓力,不可拿喬,此事大事化小在官家麵前算是過了,隻是可惜,他爹少與武將打交道,這等法子換作是世家清流或許會顧及臉麵,但以他對崔銘的了解,他怕是受不得這份「以勢相脅」的負荊請罪。

他們今日,登台唱戲的機會怕是渺茫了。

「郎君,到了。」小廝微微掀開了馬車的簾子輕聲提醒到,他原是同愚九住在一個屋的,喚作雲生。

到了地兒,餘大人轉道,走之前千叮鈴萬囑咐定要拿出禮節誠意念的餘睟耳朵生繭子,才揮袖分別,轉個彎,去訟棘堂務公了。

若是餘大人在這便是文臣同武將低頭,若隻是小輩打鬧賠罪,這事才算大事化小了。

偏偏餘大人記性不好,餘睟這人不懂禮節的很,沒等車凳擺好,便蹦了下去,半新的靴子上沾染了灰塵,因著是黑色便顯得愈發突兀了。

雲生是個知事兒的人,即刻就要蹲下去給餘小郎君擦鞋,餘睟微微側身,「起來吧,鞋靴日日沾染塵土,可不值你這身新衣裳珍貴。」

「是。」雲生驚喜道,愚九說的果然不錯,二公子是極體恤下人的主子。

不同於文臣方形石鼓刻文的儒雅樣式,崔家府邸立著圓形的戰鼓,宅院的黑漆大門上貼了五彩門神的畫,餘睟靠近了瞥了一眼,那門神的臉好似還被鋒利的器物劃壞過,後又被修修補補,倒是……有種介於美醜之間的獨特感,特別……特別的特別。

餘睟下了車,可不管什麼繁文縟節,也不讓雲生上去遞了拜帖,請門房通傳,自己提著個食盒就上去搖著黑油錫門環,三聲急促叩門聲。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門房約莫也是個急性子,「誰啊誰啊?」

一推門,便見一公子身形稚嫩手裡拎著個描金花鳥食盒,眉宇間貴氣逼人,額間係著個紅色抹額,衣著考究,通身的氣派當真同這長相相得益彰。

這……這莫不是打了他們家郎君的那個餘家次子?!

打了他家郎君,現下還敢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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