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XLVI 章 喧嘩與騷動（1 / 2）
「允許風城成立三級臨時議會，允許公民代表遞交請願書。」
「在下次第三級會議中允許議會進行司法改革重立新法。」
兩句妥協之語宣告著舊世界的鬆動和新世界的到來。
風風火火的風城大議法運動開始了。
沉寂已久的風城瞬間熱鬧了起來。
漫天的傳單手冊傳播大家對明天的訴求，也傳播對未來的恐懼。
傳播著希望的知識，也傳播著恐慌的謠言。
「聽說馬上要廢除貴族和教士了！」
「聽說外麵的四國聯盟要打進來了！」
「聽說馬上人人都能去政府當官了！」
「聽說那些貴族爵爺們開始逃到外國了！」
「聽說好日子不遠了！！」
「聽說壞日子要來了！！」
在人心騷亂的風城裡布滿了喧嘩與騷動。
梅林陷在嘈亂的人群中糟糕的度過自己內心騷動喧嘩遭難的十六歲。
他走在路上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走。
莫名奇妙的一邊走一邊流淚。
他想起那天在走廊上的場景。
暴風雨夜中莉莉摟住了梅林。
可他什麼用都沒有。
他根本保護不了莉莉。
他也無法麵對莉蓮的死亡。
艾爾告訴他破解囚徒困境的關鍵是愛和希望
可什麼是愛？
什麼是希望？
他什麼都不懂。
空有一副大人的軀體。
內心卻還是幼稚的靈魂。
他腦中的思想吵鬧著沖撞著爆炸著等待著一次徹底的死亡。
他低著腦袋反復的去想暴風雨中那天莉莉和他說他的話。
又沉溺在莉莉必死的預言中不能自拔。
他又陷在那個循環慟哭反復夢到的雨夜裡。
他趟著滿身是水的褲腳，在艱難的人間中緩慢受罪。
在煎熬中他又被迫誤入真實世界。
他抬起頭來看到全風城的人都在火速的運動著。
隻有他像一片殘損的秋葉一樣掉落在落花時節。
臨時議會一旦成立，就代表著三千臨時議員擁有了立法權。
互相對立的新教徒、舊教徒、大貴族、小貴族、鞋黨、帽黨、鼠幫、蟲幫
激進平民、保守平民。
還有最重要的兩方勢力為了各自利益都陷入到了混亂的拉扯和脆弱的結盟中
在這個秋風蕭瑟紅葉遍地的落花世界。
梅林低著頭失魂落魄的走到巷子深處。
到處都是沾滿了泥濘的白色傳單
錯亂的腳步聲在巷子中來回往復反復穿梭踩亂人心深巷
白色填滿新字的紙張浸軟在水氹中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梅林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印慢慢地落髒印濕踩爛脆弱的紙片
他遺落在巷深中段被來回急躁來回穿梭奔忙的人給沖撞的七歪八倒
卡在中間不能前後動盪不得
他聽到沸騰嘈雜的叫喊聲就像是雪崩一樣陰懸在頭頂
他抬起頭突然發現——
漫天的白色紙張呼嘯狂舞就像是大雪傾盆
淹過他的頭頂
將他深埋在窄小的人巷雪中
漠漠雪天狂襲孤城
梅林動盪不得
深陷在時代的巨大浪潮中
他仰麵流淚
痛苦的淚水濕透了滿城落雪飛絮
正是江南好風景
落花時節又逢君*
在人生最美的年紀遭遇最大的無能為力
巨大的悲慟潛藏在盛大的九月大雪之中
含淚忍住發抖的下巴
艱難跋涉走出沉雪的小巷
就看到在雪天狂舞中發瘋的人群
所有人都在為了自由、平等、正義而奔忙
所有人都在正被自由、平等、正義而傾軋
大家走街串巷
大家拍打門扉
大家在廣場上高聲辯論
大家在街道中成群集會
大家手拿紙筆
大家高喊法理
大家臉紅耳赤
大家口沫紛飛
大家高談闊論
大家疑惑傾聽
大家伸臂吶喊
大家低頭沉思
大家熱情似火
大家悲傷哀鳴
大家急口爭辯
大家聚耳遊心
大家決心一致
大家一盤散沙
梅林抬起頭看到城市的街道到處都是吶喊的人群
風城遍地開滿自由花
但是他也看到了被圍困在圍城中的巨大野獸
他看到了希望的喧嘩
也看到了恐慌的騷動
他隱約知道命運的巨變
必要經歷最痛的挽歌
看到他們拿起手上潔白的陳情書大聲又深情的念到
「親愛的城主大人。」
「我申請要廢除貴族和教士的特權。」
「所有人都要公平的交稅。」
「親愛的城主大人。」
「我申請風城的職位應該像賢能開放。」
「所有人都能得到公正的機會。」
「我申請要廢掉稅收！」
「我申請要禁用機器！」
「我申請把那些城主大人身邊的小人貴族和教士們拉去砍頭！」
「我申請要城市的財富和糧食集中起來分給每一個人！」
「我申請每個人都有當貴族的機會！」
「我申請城市要把煙酒嫖娼免費！」
「我申請！」
「我申請！！」
「我申請！！！」
「我抗議為什麼隻有貴族們才能住在頂城！」
「我抗議為什麼有錢人不用上班！」
「我抗議為什麼我吃不飽飯！」
「我抗議為什麼我當不了城主！」
「我抗議有錢人！」
「我抗議貧窮！」
「我抗議！」
「我抗議！！」
「我抗議！！！」
「我覺得應該廢了國王製！」
「我覺得應該殺了大主教！」
「我覺得應該乾死老板本傑明！」
「我覺得！」
「我覺得！！」
「我覺得！！！」
「我想要有錢！」
「我想要平等！」
「我想要幸福！」
「我想要！」
「我想要！！」
「我想要！！！」
七嘴八舌中伴隨著七葷八素各種口音的語言
長篇大論中伴隨著言簡意賅直接了當的髒話
整座城市都陷落在三級會議巨大的狂喜興奮中
但同樣有巨大的危機隱隱在城市中生根
「為什麼我們沒有上呈陳情書的權利！！」
「難道窮人就不是這城市裡的人嗎？！」
大批被視作為非法公民的平民們沖撞著呼喊著在城東鬧起來。
「為什麼土豆的價格又上漲了！！」
「難道你們要我們活活的餓死在這個冬天嗎？！」
城西的糧食漲價抗議人群也騷亂起來。
「為什麼九十萬市民代表席位隻有一千人？！」
「難道貴族的命更值錢嗎？！」
呼喊著擴張第三等級席位並且按人頭表決的市民集會在城南沸騰。
「我們要自由！！」
「我們要平等！！」
「我們要正義！！」
城北的教會學校學生們就鋪天蓋地的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