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相國府（2 / 2）
雖然不再是當朝首輔了，甚至沒有了一官半職，但沈府的生活質量還倒很過得去。
既沒有年久失修，也不見草木凋敝，逢年過節依舊車水馬龍、高朋滿座，說起來還是當年在位時種下的因果。
看到三位同伴牽著馬要走，朱六十六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趕緊做出補充。
然後才拿起望遠鏡蹭蹭蹭爬上了樹杈，繼續向陸府方向張望。
按照大明律規定，舉人當官之後還是可以繼續參加會試和殿試的，但有幾種官職例外，比如尚寶司。
這個部門掌管著皇帝的寶璽、符牌和印章，品級不高，但和朝中重臣甚至皇帝交往太多，很容易徇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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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會試日期臨近，如果沈泰鴻一來就高中進士，敵對派係的官員肯定要大做文章，搞不好就會因此影響內閣首輔的位置。
但兒子的學習成績太好，反倒成了沈一貫的心病。
當時朝中正為上一次科舉有人徇私舞弊吵得不可開交，為此多名官員被貶黜。
不管怎麼說吧，反正日湖沈家在此時此刻仍舊是寧波城裡數得上號的大戶，坐擁良田萬畝，豪宅莊園多處，來來往往皆是高官豪門，風光仍然。
做為一名被迫致仕的官員，能得此結局已然算很不錯了。
在剛成為內閣首輔的那段時間裡，他也沒時來運轉，同樣受到了不同派係官員的排擠和彈劾，很是風聲鶴唳惴惴不安。
自從景陽元年（1605）黯然請辭至今已有整整九年，沈一貫也成了年過八旬的垂垂老翁，頭發白了、後背駝了、牙齒掉光了。
甚至逢年過節還有人特意從浙江各地趕來，帶著重禮登門探望。
而這些人全是當年被他提拔、重用的浙江籍官員，到底算不算因禍得福，連他自己都想不太清楚。
寧波城內並不止月湖一處美景，向東二裡地還有座不小的湖泊，形趨於圓，像正午的太陽，遂被當地人稱為日湖，正好與月湖相對應。
當兒子的為什麼會如此不識好歹，拿老爹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呢？說起來還真不是沈泰鴻糊塗，而是沈一貫太過愛惜羽毛，毀了兒子的一生。
這樣一來沈泰鴻就不能參加科考了，對於一位明朝的年輕人，不能堂堂正正的以進士出身步入仕途，就相當於斷了今後的前程，無論多努力，大概率無法升到頂層職務，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他因為私下用各種方式籠絡浙江籍官員被皇帝所忌憚，從而失去了高官厚祿。
但在下台之後，卻沒有因為丟掉了官職、得罪了皇帝而被家鄉官員排擠欺負，反倒經常有人登門噓寒問暖，尊敬有加。
人老了，不管以前是啥脾氣，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兒子、想孫子，盼著膝前能有兒女相伴，一大家子和和睦睦。
但不管沈一貫如何努力，仍舊換不回兒子的心。
常常看著天空發呆，腦子裡想的並不是家業，更不是朝堂和江山，他是在回憶當年有老妻、兒子相伴的點滴光陰，雖於事無補卻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