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侯府出事(1 / 2)
戌時,雲瀟月將陸凜腿上的針一一取了下來小心收好,拔出的針眼瞬間湧出鮮紅的血珠,趁陸凜不注意,雲瀟月急忙用棉簽擦了一把。
雖說針灸出血是常見的事,可這每個針孔都出血著實有些誇張了。
幸而陸凜並不在意這些,他將雲瀟月攆到屏風後麵,不緊不慢的係好衣帶,雲瀟月這才慢騰騰從屏風後走出,遞給他一瓶藥。
「每日早晚各一次,一次兩片。」
陸凜接過雲瀟月手中奇奇怪怪的小藥瓶收好,沒多說什麼,轉身出了朱月樓。
暫且信她這一次。
看著陸凜僵著半條腿邁出去,仿佛剛剛裝好了新的假肢一樣不自在,雲瀟月就覺得十分痛快解氣。
先前他這麼欺負人,總也該讓他嘗嘗這不太好受的滋味。
下雨的時間比雲瀟月預想的還要早一些,天還未亮,窗外一片黑蒙蒙時,雲瀟月便隱約聽到了細雨絲絲的聲音,大雨來臨之前空氣亦是十分潮濕,雲瀟月緩慢的挪動著身子將被子卷起來,把自己裹成一隻蟲子,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再度進入了夢鄉。
沒過多久,窗外的雨便越下越大,潑著窗台的雨珠不斷蹦起,濺濕了窗框,雲瀟月越睡越美,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凝珠腳步匆匆的走進來掀她的被子。
「王妃快些醒醒,王爺出事了!」
雲瀟月懵著坐起身,不等她先反應過來,凝珠已經替她將衣服穿好,雲瀟月順從的蹬上鞋,霍東已經在門外候著,一臉的殺氣騰騰,仿佛雲瀟月再慢一步就要把她的脖子給抹了。
一出門,看到霍東一身黑衣打著一把油紙傘,雨水不斷地從傘上滑下,光影幽暗,場麵頗有幾分驚悚,加之被冷風一吹,冷雨撲到臉上,連著她還沒有愈合的傷口一陣抽痛,雲瀟月瞬間就清醒了,拎著藥箱縮在凝珠的傘下,跟著霍東快步去了陸凜的青川閣。
屋內靜悄悄的,掌著幾盞燈,他們進內室時,兩名侍婢守在陸凜床前,小心翼翼的用濕帕子擦著他額頭滲出的汗,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驚醒了陸凜的夢魘。
陸凜額頭滲出汗珠,雙目緊閉嘴唇泛白振振有詞,隻是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
「你們都先出去吧。」
雲瀟月大體明白了陸凜的問題,將藥箱放下,從被子中拿出陸凜有些發燙的手扌莫了扌莫脈搏。
兩名侍婢如釋重負退出了房,霍東遲遲未動身,直到雲瀟月轉頭看了他一眼。
「若是王爺有什麼差池,我定要讓你償命。」
雲瀟月沒有理會他,待房中的人都離開了,她才放下手裡的聽診器,安靜的坐在床前的腳凳上,一隻手握住陸凜的手靜靜地坐著。
他正處於一種異常緊張且瀕臨崩潰的狀態中,像是夢魘但是意識並不模糊,準確的說他自己完全有意識清醒過來,隻是還沒有到該醒的時候。
她不應該打擾他。
夢裡血流漂櫓浮屍千裡,血液染就的長河綿延向前,被長槍插在地上的,撐在半空的,堆成屍山的,數以萬計的屍體橫陳在陸凜麵前,他撐著重傷的身體,在迷蒙昏暗的天際之下,仰頭倒在了屍堆之中。
那場戰役犧牲數萬兄弟,硝煙之下,隻有他一個人存活下來,昔日的至親兄弟全部犧牲,連全屍也難找回。
回京,他帶著撫恤去看望他們的親人,他成了他們最憎恨的人,成了讓他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無數的哭喊謾罵,無數的聲音伴隨著戰場上號角聲響起充斥在他耳邊,麵前是一片迷紅的場景,入目是猙獰的屍體,昔日的兄弟化成怨鬼,不斷讓他償命。
陸凜隻覺得無比窒息,就快要斷氣之前猛地睜開雙眼,大口的呼吸緩著氣。
「做惡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