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千裡之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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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頭,眉州甜水街兩邊的一排排青樓無不燈火璀璨,紅幔翻滾,樂曲和歡聲笑語不斷流出,彌漫在街上,讓這裡的月光都變得黏稠起來。

群芳樓內,黃娘子對薛婉兒笑了笑,道:「敢問助你鬥藝者為何人?」

黃娘子也是好奇,這整個四川還有誰能代薛婉兒來和自己鬥藝?

薛婉兒回道:「不便透露,但杜公子也會上台助陣。」

此言一出,周圍賓客們險些驚掉了下巴,旋即爆發出了一陣哂笑。

「我當是請了什麼高人助陣呢,原來是他?」

「他雖會吹笛子,但技藝不一定有樂師的好。」

「他以為他親自上場,就能扭轉敗局了?天真!」

黃娘子也不屑看了看杜若,然後對薛婉兒莞爾一笑,道了句「請便」,便下了舞池。

接下來,便是薛婉兒這邊準備演出,薛婉兒下台,到了杜若身邊又露出擔憂之色:「真的不用樂師嗎?」

「不用,現在來不及排練了,你我二人伴奏足矣!」

杜若已經寫好了即將演唱的歌曲伴奏曲譜,但隻給了薛婉兒,待會薛婉兒會上台彈奏鸞箏,加上他自己,伴奏團隻有兩人,之前樂師一個不用。

伴奏曲是要反復編排的,如果不經排練,直接給樂師們曲譜讓他們伴奏,第一次一定會漏洞百出,反而不美。

況且接下來這首歌,也不需要太多伴奏!

不一會兒,薛婉兒侍女便走來告知杜若和薛婉兒「裡頭已經準備好了」。

於是,杜若脫下外套袍子,在周圍眾人或懷疑或嘲諷的目光下,和薛婉兒一起走上了光亮的舞池內,薛婉兒命人布置鸞箏,杜若則來到了一麵鼓前。

「哈哈哈!」

周圍賓客們瞬間爆發出哄笑,連黃午程之才也都滿臉嘲笑,黃午道:「我當是要演奏什麼樂器呢,原來是捶大鼓!」

「這也忒粗鄙了!」

「又不是打仗!」

宋朝士大夫歧視軍人,相對的,在樂器中,文人們也偏愛琴瑟簫竽,以此為雅興。但對於鼓,文人們認為這是軍人的專屬樂器,極為鄙夷。

在諸多曲牌中,也很少有用鼓伴奏的,即便是有,那也是小鼓輕敲,往往在開頭和結尾稍用。

場上杜若絲毫不在意眾人嘲笑,找來了大中小三麵鼓,並列擺放,又找來了兩把黃銅大鑔,用架子支起。

「他這是要演奏什麼樂曲?怎麼樂器都這麼粗俗?」

眾人開始麵露嫌棄之色,如果是鼓是文人們第一瞧不上的樂器,那麼大鑔就是第二。

這玩意就是兩麵銅帽,也是源自軍中器樂,拿著拍啊拍,不僅毫無技術含量可言,聲音刺耳又聒噪,在很多人看來,這玩意比鼓更粗鄙不堪,世界上就不該有這種樂器。

「但願這廝演奏的樂曲不要汙了我的耳朵!」

連趙宗澤看到杜若鼓搗了一堆鼓鑔,都深深皺眉,一臉做好了要聽不堪入耳之音樂的準備。

黃午程之才早開始幸災樂禍起來,他們覺得杜若此局必定出醜。

「嘿嘿!湊齊了!馬馬虎虎能用吧。」

舞池上,杜若已經坐在自己臨時拚湊的「架子鼓」麵前,怡然自得,甚至有些得意。

「架子鼓」正是杜若的殺手鐧,也是他發現如今宋朝音樂裡最缺的——節奏感不強!

或許是前世聽慣了流行音樂,所以杜若感覺這個時代的曲子,都有一種乏力的感覺,用專業點的說法是:音樂有感染力,但沒有沖擊力。

前世的流行音樂裡,架子鼓聲是必不可少的伴奏,哪怕你標榜的是古風歌,大多也離不開架子鼓。

所以,杜若發現這點後,就打算在宋代製作出架子鼓,並在音樂上應用,至少可以滿足自己的精神需求。

但前世架子鼓鼓麵並不是動物皮,而是復合塑料材質,所以他本打算回家研究研究,像早期架子鼓那樣用木材作鼓麵。

若不是黃娘子突然出現,他是不打算拿出架子鼓的,臨時組合的皮質的鼓麵也打不出後世架子鼓那種質感。

但眼下條件有限,皮麵鼓勉強也能湊合用,關鍵是打鼓人的手勁要重,節奏感要強,前世的杜若打架子鼓還是有兩下子的,他很自信。

『讓哥告訴你們什麼才是節奏!』

坐在一堆鼓後麵的杜若手持兩根鼓棒,在手裡繞了幾圈,頗為自得。

賓客們看他,卻像是在看二傻子。

薛婉兒也就位,她臉色哀愁,對這場鬥藝毫無信心。

杜若打鼓打鑔已經讓她覺得落了下乘,但這畢竟隻是伴奏,真正讓她絕望的是,接下來上場唱歌的這位,也是毫無演唱經驗的素人,將要唱的《千裡之外》也從未聽過有這個曲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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