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鈍刀子割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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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望仔細看看:「像是去年的陳荷葉。」

「為何不用鮮荷葉?」

春望不常出去,也沒吃過幾l次,哪知道為何啊。

「興許陳荷葉更入味。陛下,宮裡也有荷葉,不如叫廚子試試?天燥熱,也該喝些荷葉粥。」

劉徹頷首:「別忘了給據兒送幾l張。」

春望笑著說:「奴婢不敢。奴

() 婢去洗洗手?」

劉徹心神全在雞上,無意識地應一聲,春望退出去,洗好手回來的路上聽到一件事。春望很清楚天子愛聽兒子的事,大事小事他都不膩。

若是哪天從別處聽到,還有可能怪他對小太子不上心。

劉徹吃兩個雞腿改喝粥,粥有點燙,劉徹喝得很慢,春望覺著時機不錯,低聲說:「陛下,今日太子殿下出去的時候走的馳道。」

劉徹點點頭表示知道,並沒有發現兒子走馳道有何不妥。

春望想笑,陛下真是一遇到跟小太子有關的事就糊塗。

「陛下,您的繡衣使者一直恪盡職守。」

啪!

皇帝的湯勺掉碗中,驀地看他:「江充攔據兒?」

「天很熱,殿下年幼體弱,他沒敢攔著不讓走。」

劉徹心下大安:「算他還有眼力見。然後呢?」

沒什麼然後,但春望想說。

一早從宮裡出去的馬車,不可能是皇後公主,今日非休沐日,也不可能是王侯將相,除了陛下還有誰。即便馬車看起來很常見。

江充是個伶俐人,看出來還攔,十有八/九以為太子年幼,陛下不敢放他一人出宮,車上全是太子侍從。

春望跟江充無冤無仇,但他喜歡劉據,江充這等行為也著實惡心到春望。春望在宮裡多年,見過不少醃臢。可他從未見過有人故意拿幼兒搞事。

早年館陶大長公主很怕衛子夫誕下皇長子,也不敢動她,而是叫人綁了衛青,希望用衛青嚇得衛子夫流產。

「江充放行殿下就走了。回來沒從馳道。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散布,奴婢方才聽說連東宮都知道了。也不知太後聽說了嗎。」春望句句屬實不怕查。

劉徹瞬間想起他姑母進宮陪太後解悶那次,太後很不高興,認為江充眼中無她。這事再叫她老人家知道……劉徹不由得想起韓嫣,韓嫣同劉徹調笑慣了,劉徹不認為他輕佻,太後認為韓嫣心術不正,隨便找個理由就把人處置了。

江充死了就死了。

若是劉陵從淮南國回來聽說此事,難保不趁機散布,太子小小年紀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江充。

「明日申時宣江充。令人看著據兒別過來。」

春望:「申時會不會太晚?」

「不會。」劉徹微微搖頭,「母後上了年紀,脾氣比早年好多了。」

太後是上了年紀,可也有句話叫「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太後得了孫兒半粒補血藥,精神頭堪比五年前。太後認定皇家得劉據乃大漢之幸,而且她自己都不舍得數落孩子,哪容得下旁人刁難。

翌日上午劉徹忙著跟心腹議事,江充到東宮。

太後不審也不問,她該跟宮女下棋下棋,該吃吃該喝喝,一個時辰後叫江充回去。

劉徹下午召見江充得知此事,也不懂他母後什麼路子,安慰江充,太後就是心裡頭有氣,過幾l日就好了。

過幾l日也沒好,休沐日

當天也不耽誤太後召見江充,晾他一個時辰。

王太後手段了得,前半生除去心腹大患栗姬,伺候的太皇太後就算不喜歡她也說不出半點不是。竇太後薨逝,她把未央宮和長樂宮宮妃宮婢整治的服服帖帖。

衛子夫爭氣,為皇家開枝散葉,王太後對她很是滿意,甚至從未數落過她,可衛子夫很怕這個婆婆。自打王太後病愈,她就把東宮事務交出去,無事不去煩她,有點小事也趁著請安的時候辦了。

所以太後此舉令衛子夫很是想不通,也隻敢跟長女分析:「先前江充為難館陶公主的時候,你祖母病著,有心無力。如今好了,所以替館陶公主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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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子夫:「太後以前又沒見過江充。不是這事難道跟據兒有關?」

「母後也聽說了?」韓子仁等人滿腹心計,衛長公主有所耳聞,不認為弟弟對上江充會吃虧,不想母親憂心,所以沒告訴她。

衛子夫失笑:「你都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父皇那麼疼據兒都沒降罪江充,祖母不至於吧?」衛長公主說著起身,「我去問問據兒。」

劉據在殿門外廊簷下聽韓子仁講春秋戰國。

衛長公主到時偏殿內外一派祥和,像是不知道東宮太後故意刁難江充。衛長公主就覺著母後想多了。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什麼都不問直接回去。

衛長公主認為她弟年幼,很是聰慧也不懂成年人之間的勾心鬥角。衛長公主直接問韓子仁,可知太後連召江充十天卻一個字沒說。

韓子仁:「奴婢昨日還跟吳琢他們聊起這事。大抵是為館陶公主出氣。」

衛長公主脫口道:「真是她?可這不是叫父皇左右為難嗎。」

韓子仁:「所以太後隻是晾著江充,並沒有打他罵他。」

衛長公主點頭:「是的。那你陪據兒玩吧。我該練字了。」

「阿姊改日見。」小孩揮揮手。

衛長公主看著弟弟懂事的樣子禁不住露出笑意:「改日阿姊來陪據兒玩兒。」

「據兒等阿姊。」小孩等她走遠小嘴一撇,嘀咕,「阿姊也是個大騙子。」

韓子仁想笑:「殿下知道公主敷衍你?」

「父皇,舅舅,病病,壞敬聲。」小孩故作老成的長嘆一口氣,「我習慣啦。」

吳琢笑嗆著。

小孩瞥他,很好笑嗎?

吳琢慌忙搖頭:「奴婢不是笑殿下,奴婢笑韓子仁扯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

小孩:「韓韓說謊了?」

吳琢坐近一點:「太後連召江充十天,明擺著為殿下出氣。館陶大長公主太後才懶得管。」

「我要謝謝祖母嗎?」

韓子仁:「太後隻字不提,就是不希望把殿下牽扯進去。太後不說,無論旁人怎麼猜都不敢把殿下牽扯進去。」

劉據乍一聽到東宮發生的事就猜到了。

() 要說高,

還是太後手段高。

江充一定很清楚太後為何召見他。

太後不說,

江充不敢問,這事就像懸在江充頭上的一把劍,不知道何時就會掉下來。

劉據所料不差,三伏天過後,公孫敬聲來找劉據玩,給他帶來一個消息,他太學同窗的一個遠房叔父如今跟著江充做事,這些日子江充時常晚上做噩夢。

以前早上起來恨不得花一個時辰穿衣打扮,如今最多半個時辰,花野雞快要變成土雞。

公孫敬聲一臉好奇:「據兒可知江充怎麼了?」

韓子仁:「殿下才三歲,公孫公子今日說的話殿下能記住已是異於常人。幾l個月前發生的事殿下早忘了。」

公孫敬聲聞言痛快承認:「是我忘了。姨母說小孩三周歲才記事。據兒兩周半。還得半年啊。」眼中一亮,捏捏太子表弟的臉,「我現在欺負你——」

韓子仁打斷他:「奴婢會告訴殿下。」

公孫敬聲慌忙鬆手,瞪他:「我和據兒說話有你什麼事?哪涼快哪待著去。」

韓子仁胡扯:「殿下如今會躲藏,跑得快,陛下令奴婢時刻盯著殿下。」

「有我你還不放心?」

韓子仁搖頭:「不放心。」

公孫敬聲氣結。

霍去病幾l次糊弄公孫敬聲,韓子仁都聽見了:「如果是小霍公子,奴婢一百個放心。」

公孫敬聲聞言心虛氣短:「好端端提他作甚。他被陛下慣壞了。眼裡沒我。」

韓子仁別過臉忍笑。

劉據很無語,沒你都忽悠你,有你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劉據遞給他一塊瓜:「孫孫,吃瓜。」

「叫表兄!」

劉據是個乖孩子:「表兄。」

公孫敬聲滿意了。

由於他是下午來的,玩半個時辰不得不出宮。

吳琢等他走遠才問:「江充既然那麼擔心,為何不請陛下問問太後,太後究竟什麼意思。」

「朝中那些可有可無的人,太後無論處置哪個,陛下都不會因此跟太後大鬧。」韓子仁看得明白,「太後也知道。不然去年長平侯班師回朝,陛下已經賞了,太後還把長平侯叫過去好一頓誇,又賞他幾l樣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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