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分明是溺於情愛,不可自……(1 / 2)

加入書籤

趙璴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

他向來厭惡情愛,隻覺這種東西不過是披在骯髒欲念之上的遮羞布,遠遠看去華光錦繡,實則內裡是一團醜陋不看的髒汙。

能讓方臨淵盡早摒棄對他的感情,以平等的、合作者的身份出現在他身邊,於他而言,應該是難得的好事。

但是……

他拿起桌上的絹帕,對著鏡子,一點一點地擦去自己頰邊混亂的胭脂。

但他現在又在乾什麼?

窗外最後一絲餘暉沉了下去,一片昏暗當中,趙璴漸漸看不清自己鏡中的模樣了。

隻一片模糊的、雲鬢珠翠的影子,恍然之間,像真的是個失了夫君情愛,便塌了天去的深閨婦人。

趙璴的帕子停在了唇邊。

他似乎的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顆無用的心總係在方臨淵身上,非但因他生出了許多多餘的喜怒,還會因他亂了陣腳,以至於準允自己的籌謀布局裡出現變數。

鏡中那人,的確是個婦人,是個妻子,在深閨之中斜倚花窗,捧出一顆心來等著誰的垂愛。

趙璴定定地看著鏡子。

就在這時,推門聲輕輕地響起,是絹素,捧了一盞燈燭,腳步無聲地行了進來。

她隻當趙璴是在卸妝,將那盞燈放在了妝台上,接著便取出火折子來,將周遭的燈與銀燭一盞盞點亮了。

臥房漸次亮了起來,火光搖曳之間,趙璴又看見了鏡中人的麵孔。

高大的、冷肅的,一雙眼黑得像平靜無波的潭水,即便再多的珠玉錦繡簇擁著偽裝他,也不過是個披起了畫皮的鬼怪。

這才該是他的模樣。

他或許是在方臨淵妻子的身份裡待了太久,一時間分辨不輕,這才會不慎因錯覺而產生一些可笑的情緒。

他抬手利落地拆下發間的釵環,烏發披垂而下,宛如山巔崩塌的雪。

像是之前的每一個夜晚一般,他利落而熟練地卸去寸寸修飾的鉛華,露出他原本的模樣,鋒利凜冽,與女相壓根扯不上半點關係。

但他今日的利落中卻莫名多了兩絲急迫,像是不自覺間墜入情愛的狐鬼,急於證明什麼一般撕去了自己的人皮。

片刻,他與鏡中的自己四目相對,冷漠的眼神鋒利而咄咄逼人,像是透過鏡子在與誰對峙。

他在心中冷冷地告訴自己。

自己生出這樣奇怪的念頭,隻是因為在方臨淵麵前做慣了女人而已。

——

方臨淵這幾日忙得倒懸。

將林子濯交給他的那一摞卷宗處理完,已是幾日之後的事了。他將一整摞處理完畢的案卷交給林子濯,不忘提醒他道:「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可別再找我了。」

林子濯聞言笑了笑:「你先歇兩日吧,這兩天我還忙得過來。」

方臨淵眼睛都瞪圓了。

「還有什麼案子?他們又在參誰私德不修?」他問道。

「朝中局勢漸漸明朗,過些時日,恐怕還要抓人。」林子濯說得很模棱兩可,恐怕是得了些不能直言的風聲。

方臨淵也沒什麼辦法。

「你都快成我上司了。」他嘆了口氣,說道。

林子濯笑了笑,抬手拍了他的肩,沒再言語。

可林子濯說讓他歇兩日,但十六衛中諸事繁雜,也沒給他休息的機會。

這幾天,城南的運河碼頭沿岸愈發熱鬧。楚氏商號的船廠大張旗鼓地剪了彩,那位東家不知有多大的神通,竟隨著船廠一道開了水路上的鏢局,隻要用他家的船舶,隨船的水工都是鏢師,運貨比別家都要安全。

剪彩這日,城南碼頭被各路商賈與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

方臨淵領著十六衛在這兒巡查,便見船廠周遭有不少給過路百姓派發紅包的夥計。便是李承安手裡都被塞了兩個紅包,拆開便見裡頭是一塊碎銀並八個銅板,意頭好,出手也大方。

「這楚氏商號不會是皇上的吧?」李承安將紅包揣進懷裡,不由得嘆道。

方臨淵笑道:「皇上又不缺銀子。」

「這樣大的手筆,想來也不是缺銀子的主人家。」李承安嘖嘖地直搖頭。「我真不知道還能有誰。」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著,眼看著便到了臨江樓前。

臨江樓是運河沿岸最奢華的酒樓,在整個上京都是排的上號的。而比其他酒樓更出彩的是,它高有四層,在運河邊上鶴立雞群,樓上更是可見濤濤江景,不少文人墨客來了上京,都少不了要登臨此處。

這會兒,臨江樓上高懸紅彩,似是被楚氏商號整個包了下來,慶賀今日開張。

他們幾人剛從樓前行過,便有個掌櫃滿臉喜慶地迎了上來,朝著方臨淵連連鞠躬:「草民參見將軍!今日我們楚氏船廠開業,人多事雜的,勞煩將軍與各位軍爺巡視了,辛苦各位!」

方臨淵也在馬上朝他拱了拱手,道了句恭喜。

卻見那掌櫃並幾個家丁卻仍攔在前頭,說道:「眼看著就要晌午了,各位辛苦,不如上去喝上兩杯?」

「這就不必麻煩了。」方臨淵當即拒絕道。

「不麻煩不麻煩!來人,快給方將軍和幾位軍爺添上筷子,叫樓上再備一席,給軍爺們多添酒菜!」

那掌櫃卻已朝著樓裡招呼起來。

他這也算麻利會來事的,既不觸犯十六衛的條例,又向方臨淵他們賣了好處。

李承安在十六衛待得久,知道京中哪家大商號開業剪彩都會有這麼一遭,他們早吃了不知多少頓開業喜酒了。見方臨淵一副鐵麵無情的模樣,他忙湊上前來說道:「就上去喝兩杯,沒什麼的將軍。您能去,還是給他們新開張的生意長麵子呢。」

旁邊的掌櫃連連點頭,便要將方臨淵他們往裡頭請。

就在這時,那掌櫃一抬頭,當即恭敬地站直了身子,

「噯,東家!」他朝著那個方向恭敬行禮道。

說著,他還不忘向方臨淵介紹:「將軍,我們東家朱老板這會兒就在樓上,您瞧,想必是恭迎您上去吃酒呢!」

方臨淵也順著他的方向抬起頭來。

便見披紅掛彩的臨江樓後,百舸千帆,停泊在寬闊的江麵上。彩綢吹拂,隻見四樓窗外的廣台之上,站著個白衣飄飄的身影。

高大,瘦削,垂在臉側的長發隨著風輕輕地飄起,一時間宛若雲端飄然而下的神仙。

可待他看向那神仙人物般風姿卓絕者的臉,卻赫然見到一張金鑄的凶獸麵具,覆蓋了他整幅麵孔。

容色猙獰,獠牙大張,是神鬼傳說中的凶獸朱厭。

《山海經》有載,朱厭出,戰亂生,天下塗炭。

可方臨淵卻顧不得端詳那仿若下一刻便能咬斷人脖頸一般栩栩如生的麵具。

他詫異地看著那人,透過凶獸雙眼處的空洞,對上了那雙寒潭一般冰冷安靜的眼睛。

趙璴?!

——

方臨淵稀裡糊塗地被掌櫃迎上了樓。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十六衛被請上了席麵,美酒佳餚堆了一桌,就連停在門前的流火都被餵了兩把精細的草料。

而他則被迎進了頂樓的天字號雅間,整個雅間便是臨江樓四樓的一整層,八麵臨窗,簾幔飄舞,濤濤的江麵就在身後,輕一吹拂,便是和煦濕潤的江風。

裡頭的席麵上卻寥寥無幾地坐著七八個人,各個衣著富貴,麵相精明。

而高坐上首的,正是凶獸覆麵的那個。

見著方臨淵進來,當即有人殷勤地迎上前去,請他入座,將在座的幾個挨個介紹給他。

都是楚氏商號各個分號的大掌櫃,每個人手裡都捏了極大的產業,卻全是給上首那人效命的。

最後介紹的,便是上首那位。

「方將軍,這位便是我們船廠的老板,姓朱名厭,也是咱們楚氏商號的大東家。」那人恭敬地躬身笑道。

方臨淵直勾勾地看向「朱厭」。

隻見「朱厭」也看著他,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朝他頷首行了個禮。

片刻,方臨淵喉嚨裡才擠出了一句話來。

「……朱公子?」他道。

「在下見過將軍。」

那人應聲,冷冽冰涼的聲線,恍然如玉石相擊。

不是趙璴還能是誰!

楚氏商號,原來這個「楚氏」,是趙璴的璴。

——

方臨淵被請到了上首坐下,恰在趙璴的身側。

樓裡的下人給他添了碗筷杯盞,又替他的斟滿了美酒。方臨淵漸漸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劃過趙璴修長潔白的手,一路朝上,又看向了他的臉。

當真是趙璴,如假包換的徽寧公主。

難怪他出手這樣闊綽,像他這樣大的商人,說是富可敵國都不誇張。

卻見趙璴微微垂了垂眼,側過臉來,靜靜看向他。

許是金玉鑲嵌的發冠將他的頭發整齊地全束了起來,方臨淵第一次發現,趙璴嘴唇原來這樣薄,下頜的棱角也極鋒利。

他眨了眨眼。

旁邊的幾個掌櫃這會兒還在你來我往地笑談,說起了朱公子那日在馬球場上力排眾議,豪擲萬金去押方臨淵贏的趣事。

那銀子原是趙璴押的?

方臨淵詢問的目光遞向趙璴,便見他神色淡然,並沒否認。

也難怪了。這樣的事任誰做出,那都是驚世駭俗的奇聞,但若說是趙璴做的,似乎就也不那麼令人意外。

他本就是個驚世駭俗的人。

方臨淵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誇贊,眼睛卻忍不住飄向趙璴,看一眼,再看一眼。

趙璴這副打扮倒是也挺好看,就是總透著一種違和,熟悉又陌生的,像是突然出現的第二個人似的。

方臨淵實在新奇,又實在覺得有趣。

所以那天他在酒樓上以為看到了趙璴,其實是真的了?趙璴膽子也是真大啊,衣服一換,堂而皇之地就在外頭露麵,真不怕自己身份暴露……

終於,在不知他第多少次打量之後,趙璴終於轉過頭來,讓方臨淵直撞上了他的目光。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科幻相关阅读: 他的反比例 被組團攻略的滅世boss 春風難度 攤牌了,白月光她就想左擁右抱 從皇馬開始當球王 重生師妹,囤貨擺平各路大佬 生於九零 大烙王朝中傳 從梯隊球員逆襲世界最佳 降神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