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他的欲望幻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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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心流的河水皆為愛恨嗔癡怨所化,任何人隻要踏入其中,便能看見自己心底最齷齪陰暗的欲/望,並被河水中的欲望所引導。

若是道心不定,便會生出心魔。

暮白山不僅在養弟子一事上信奉『養不死就行』,在練弟子這件事上,也一樣信奉『練不死就行』。

內門弟子開靈台成功入道後的早課內容,就是每天站到窺心流裡,借窺心流河水的特殊性不斷直麵自己內心的陰暗欲/望,反復錘煉自己的心性。

問心一途並無終點或成功可言,人心的欲/望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

暮白山弟子問心,隻為堅定自身所求之道,而非大徹大悟看破三千紅塵。

後者難度有點高,他們想做也做不到,所以就乾脆不去想。

雖然這種鍛煉法子簡單粗暴還很容易把好苗子練廢,但效果卻同樣卓絕。隔壁宗門的無情道每年都還折損好幾個弟子跑去談戀愛,但暮白山內門弟子基本上沒有人修無情道,數百年來還俗娶妻的人數還湊不齊一個巴掌。

內門弟子個個心比鐵硬,不近人情。

徐存湛更是其中翹楚。

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在窺心流問心了。

順窺心流河水往上,越靠近私寡池與缺弊塔,河水就越黏稠赤紅,其中所包含的負麵情緒也越加濃烈。如果說窺心流中間往下那一部分的河水,隻能給修士問心,那麼窺心流上半部分的河水,顯然已經到了蠱惑人心的地步。

徐存湛一路走到了私寡池。

私寡池的池水濃紅近黑,水麵平靜得像一塊凝固血痂,光是從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內部有水液在流動。而在私寡池中央,矗立著黑色高塔。

塔身貼滿明黃符咒,暗紅粗大的鎖鏈猶如活物沿著高塔牆壁屋簷遊走。光是靠近這座塔,就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不祥的氣息。

徐存湛不是第一次來私寡池。

其他弟子都在窺心流末端問心,但徐存湛問心卻是在私寡池裡。或許是因為沒有情竅的緣故,他一直覺得私寡池和窺心流沒有什麼區別,頂多就是私寡池的幻境更豐富一些。

和平時一樣踏入私寡池,凝固的池水緩緩順著徐存湛小腿往上跑。他低頭望向水麵,眉心微微皺起——徐存湛平時入私寡池,都如履平地。

從未有哪次,像今天這樣……泥足深陷。

黑紅色池水如毒蛇一般纏繞上來,瞬息之間便將徐存湛拉入靈台。

他的靈台一如既往冷寂,但比起之前,似乎又多了些什麼。

那些多出來的東西很容易被察覺,堆在死水底下,是明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雜物,如此顯眼。徐存湛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旋即邁開步伐走向那堆『雜物』。

他倒要看看,這次又是什麼樣的幻境。

徐存湛以為又會是那些舊把戲。

被焚燒的鎮子,慘死的父母,或者是他平時任務中沒能及時救下的人。也真難為了私寡池的魔氣,徐存湛自己都記不清那些人的長相了,它們還東拚西湊的,給那些人湊出了完整的臉,流著淚擠到他麵前,一聲聲喊他名,喊他字。

但這些人或者場景復現在徐存湛眼前,他的心卻不會有絲毫的波動。

他沒有愧疚心,亦沒有憐憫心。

斬妖除魔是任務,救人是任務,失敗了就失敗了,這個任務失敗了還有下一個任務,徐存湛不是那種別人為自己死了自己就會銘記於心的人。

死去的人沒有任何價值,拋棄自己生命的人固然勇氣可嘉,但徐存湛不會因此就可憐那個人。

他沒有那麼豐沛的感情去給予別人。

他連愛自己都沒學會。

但這次,蹚過死水,徐存湛看見教學樓走廊。

那是陳鄰的世界——南方學校的教學樓,樓與樓之間有回廊。穿著高中生校服的少女拎著一盒蛋糕,坐在走廊長椅上。

她的頭發還沒有染色,黑發紮成整齊的馬尾,露出整張素淨秀氣的臉。約莫是冬天,雖然沒有下雪,但陳鄰穿得很厚,兩手凍得發紅,偶爾張嘴,嗬出一口冷白的氣。

徐存湛走到她麵前,垂眼看她。

她兩手合在唇邊,嗬氣暖手,鼻尖和臉頰凍得發紅。這會兒陳鄰的指甲也還沒塗色,乾淨漂亮的淡粉,指甲根那兒彎著一輪健康的白色月牙。

忽然,少女眼睫一抬,瞳孔亮晶晶的,臉上露出燦爛笑容來;她這樣笑,整個人像星星似的亮了起來。

她向走廊盡頭招手,聲音輕快:「這裡——這裡這裡!」

有人從走廊盡頭跑過來,腳步聲驚動聲控燈。於是原本被夜色浸滿的回廊,以腳步聲為起點,一段又一段的明亮起來。

徐存湛回頭,正好看見穿著校服的少年跑過來。

夜風吹著他校服外套,他三兩步穿過徐存湛,跑到陳鄰麵前蹲下,握住她泛紅的手:「讓你等很久了嗎?抱歉,今天老師留得有點晚……」

陳鄰垂了眼,可憐兮兮的:「等了好久,手都凍紅了。」

少年連聲道歉,握住陳鄰的手搓了搓——陳鄰嘴上抱怨,垂眼時卻笑,眼眸彎彎的,眼睫落下一層小扇子似的陰影。

「喏,蛋糕,生日快樂。」

她把蛋糕拎到椅子中間,自己也和少年一起蹲在椅子旁邊。

少年拆開了蛋糕盒子,裡麵是一塊小巧的方形櫻桃蛋糕,奶油和巧克力甜膩的香味裡麵,混雜了一絲水果的氣味。陳鄰把蠟燭一根一根插上去,少年看著她動作,笑了下,說:「我又不是五歲。」

她用手裡剩下的蠟燭戳對方臉頰,理直氣壯:「就是。」

少年沒躲,任憑蠟燭戳到自己臉頰上——恰好聲控燈滅了,回廊又浸進一片昏暗夜色中。

月光鋪地,欄杆的倒影被拉得細長。

陳鄰蹲累了,乾脆坐到地板上,兩手墊著下巴趴在椅子上,催促少年:「快點蠟燭。」

少年無奈,指了指頭頂天花板:「有消防警報器呢,沒辦法點蠟燭。」

「沒關係,我吹一下,就當點過蠟燭了……」

「你等等——」

陳鄰伸手在自己校服外套裡扌莫索,掏出自己手機,打開照亮手電筒。

那點光一下子把這小片的地方照得更亮,她的眼睛亮亮的,說:「來,許個願,吹蠟燭吧。」

少年被她逗笑,但忍住了沒有笑出聲。

他雙手合十默默在心中許願,吹了下沒點燃的蠟燭,陳鄰在他吹蠟燭的瞬間熄滅了手電筒燈光,好似那燈光是被吹滅的蠟燭一樣。那點光消失,月色有了對比也變得不那麼明亮,連帶著整個回廊都更加昏暗了。

陳鄰把手機倒扣在長椅上,拔下蠟燭,問對方:「你許什麼願了啊?」

他答:「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陳鄰小臉皺了皺,有些不服氣:「你這是封建迷信。」

被拔出來的蠟燭底端沾著奶油,蹭到了陳鄰手指上。她將拔下來的蠟燭扔進垃圾袋裡,低頭舔掉手指上沾到的奶油。

她頭頂有幾撮短的頭發沒有紮進馬尾裡麵,毛茸茸的翹著,被月光照得明亮。

那塊蛋糕被切成小塊,切開後甜品獨有的氣味變得馥鬱,在寒冷夜色中鋪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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