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 goodbye kiss(1 / 2)
孟戚漾被他的氣息罩著,仿佛四麵都在被進犯。
原來他卸下溫和的偽裝後是這樣的。侵略性、掌控感給人的感覺都很強烈,他卻好像隻是隨意地釋出,遊刃有餘地控製著,挑著人下巴還斯文散漫,充滿耐心。
「不叫莉莉了?」孟戚漾問他。
「譚總是不是冒充別人上癮。」
她也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揭開一次次深夜、一個個曖昧繚繞的語音電話的遮掩,藏在下麵的身份終於被挑破。
譚訴勾唇,曲起的食指依舊抵在她的下巴上,「不叫『軒哥』了?」
「也行啊,軒哥。」
孟戚漾馬上改口,換來的是下巴被捏住抬得更高。
身體失去平衡往前栽,她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隔著襯衫感受到了男性的熱度與緊實。
她一隻手還攥著他眼鏡的一條腿。眼鏡隨著她的動作在空氣中晃了兩下。
揭穿了身份,譚訴再也聽不得這聲「軒哥」。
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問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孟戚漾眨了眨眼,「你猜猜看呢。」
兩人濕熱的呼吸隨著剛才那一下碰到一起,說話間,唇眼看著就要碰上,就差那麼一點點。
旁邊半個沒榨乾淨的橙子和玻璃杯裡隻有一口的橙汁散發著清甜的香氣,混在濕濕熱熱的呼吸裡,挑動著神經。
他們拿過橙子的手也是一樣的味道。
「送我回金庭壹號那次不知道。第一次吃飯的時候是知道的。」
孟戚漾回憶了一下,還真是在那中間。
不等她回答,譚訴笑了笑:「對了?」
不知道是從她的神情裡看出來的,還是對自己的判斷很篤定。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這樣的姿勢孟戚漾有點站不住,隻能後麵抵著料理台,雙手攀緊了他的上臂。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知道你是誰的?」
譚訴氣定神閒,「猜猜看。」
孟戚漾:「……」
算了,不重要。
「譚總不會是要跟我算賬吧?」
孟戚漾吃飯的時候把紮起的頭發放了下來,隨著仰頭的動作,頭發全都落在背後,整張臉和頸項都露著,乍一看給人清純無害的印象。
譚訴低頭看著她。
是張能惹事的臉。
「害怕了?」他問。
實際上這張臉上不見一點害怕。
孟戚漾:「譚總你也不占理吧。算得明白這賬麼?」
譚訴:「是,我也沒吃虧。」
孟戚漾:「……」
這句話後,兩人安靜下來。
似乎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孟戚漾又想到一件事,問:「我找的是建築設計師,你怎麼這麼懂。」
譚訴:「溫民森是我外公。」
怪不得。
孟戚漾:「所以溫老《望秋隨筆》裡寫到的外孫是你?」
譚訴「嗯」了一聲,「還有麼?」
沒有了。
「那……」孟戚漾的目光掃過他的唇,「goodbyekiss?」
譚訴的眸光微閃,巋然不動地看著她,「每次都有這個流程?」
孟戚漾挑了挑眉,「也不是。就是想在最後看看譚總的口勿技到底好不好。」
話音落下,一股推力讓她抵得料理台更緊。
她的身體被迫往後仰,抓著眼鏡的那隻手下意識地往後一撐,指尖掃過台麵上的榨汁機,碰倒了下麵的杯子。
孟戚漾想回頭去看,卻被固定著下巴動不了,整個人被往上提了提。
在短促緊密的聲響後,橙汁在台麵上暈開。
橙子的香甜濃鬱到頂點。
捏著孟戚漾下巴的手一動,灼熱的氣息貼近,譚訴的口勿落了下來。
孟戚漾呼吸一緊,原本攀著他上臂的左手改為抓住他的襯衫,指尖陷進去,力氣好像被抽離,就剩左手這麼點。
光潔的大理石台麵、地麵,水龍頭、玻璃杯、甚至櫃門上的金屬把手,都映著他們交疊的影子。
無數個同樣的畫麵包圍著,像心魔業障,勾著人意念不淨。
譚訴在這時猛然回過神,鬆開了人。
一個一觸即分的goodbyekiss。
孟戚漾也鬆開手,往旁邊站了站,「好像也就這樣嘛。」
說完她看了眼時間,走出廚房去拿外套。
譚訴差不多晚了半分鍾走出來,隔著段距離看著她穿外套。
眼鏡已經被他重新戴上,又是矜貴斯文的樣子,好像剛才捏著她的下巴口勿她的人不是他。
等她穿上外套,他說:「送你回去。」
孟戚漾把頭發從衣領下撩出來,回身看了他一眼,說:「不用,我叫了車,應該馬上到了。」
在關門前,她又說了一句:「再見。」
伴隨著關門聲,房子裡安靜下來。
餐廳裡的碗筷還沒有收,廚房裡的杯子還倒著,橙汁已經流到了台麵邊緣,一滴滴落到地上。
譚訴兀自站了一會兒,拿著煙盒去陽台。
周圍沒有建築物遮擋,入目是大片的深藍色夜空,灰白的雲飄著,空曠岑寂,沒有一點過年的熱鬧。
寒峭的風冷得人清醒。
總算是在失控前斷了。
譚訴抽了兩根煙,那甜得發膩的橙子香終於被蓋了過去。
邊幾上的手機屏幕在亮著,映在玻璃上。已經是第二次了。
他掐了煙轉身進去。
是溫司雲的電話,問他在做什麼。
譚訴:「在家。」
「湊幾個人出來玩啊?」
溫司雲平時不回溫家,過年這幾天實在沒了借口,也不可能不回去過年。
但他在家這兩天就沒一天是清淨的,實在在家待不住。
譚訴正好也不想在這兒待。
「打牌?」過年就這麼幾件事。
「不打。」溫司雲一是對打牌沒有興趣,二是沒譚訴那麼家大業大。
「我總不能把事務所輸出去。」他說。
譚訴笑了一聲。
最後兩人叫了趙縉出來喝酒。
他們去的是趙縉的朋友開的酒吧,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安靜的卡座。
坐下來沒多久,溫司雲就跟趙縉聊起了工作,主要是年後有一個項目派誰帶隊去參加競標。
趙縉和溫司雲過了遍人選,發現溫司雲越聊越起勁,馬上叫停,說:「新年第一天不想聊工作。」
溫司雲想想今天是大年初一,忍住了。
他喝了口酒,看向旁邊的譚訴。
他正有一下沒一下翻著打火機的蓋子,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
酒吧裡光線昏暗,他的表情看不太清。
注意到溫司雲的目光,譚訴抬眼,「怎麼?」
溫司雲:「你怎麼不說話。」
譚訴把打火機的翻蓋頂開又一合,語氣懶倦:「不想參與聊工作。」
溫司雲打量著他,問:「大過年的,心情不好?」
大年初一,大家基本都挺和氣的,能過去的事情都過去。
他們表兄弟之間也算了解,能讓譚訴這樣的事不多。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那個蘇莉。
譚訴笑了一聲:「能有什麼不好。」
聽他這麼說,溫司雲想冷笑。
剛才周圍的光一閃,他都看到他掛臉了。
「那就行。」溫司雲說,「大過年的心情還是要好一點,我記得以前奶奶每到過年總說,大年初一要開心,很多事情也不能做,不然一整年都那樣。」
溫司雲的話傳到耳旁,譚訴拿著古典杯,目光隨意地落在麵前的果盤上。
看到果盤裡的橙子,他想起那陣馥鬱的香甜,酒精催得人燥熱。
他又想到後來的事,想到帶著輕嘲的那句「好像也就這樣嘛」,想到她把頭發從領子裡撩出來的動作,想到關門聲。
隔了幾秒,他移開目光,放下酒杯。
杯子磕在桌上,發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