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番外三 主張君奉·陸正念,次穆長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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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傳來張君奉的聲音:「陸刺史見諒,恰巧遇上,我順道來同行一段。」

陸正念聽見他聲音一愣,跟著從簾布縫隙裡看出去,果然看見他半邊馬上的身影,就在車外。

陸迢放下簾布,看看女兒:「他這是做什麼,先前不露麵,此時來獻殷勤?」

陸正念揉著袖口,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自己也沒想到。

張君奉在外也沒說什麼,隻這般馬蹄隨著車轍不快不慢地前行,一起到了郡公府外。

車停下,陸迢先下去,眼睛看過去,張君奉已下了馬,隻站在一旁,挺識禮數的模樣,也就總往車上瞧而已。

陸正念從車上跟著下來,一下撞見他看來的眼神,低著頭就往府門去了,勝雨已在門邊迎候。

陸迢跟在後囑咐:「你去見一見夫人吧。」

張君奉看著父女一人一前一後入府去了,隻能跟在後麵。

剛進去,瞧見門邊站著胡孛兒,身邊還跟著個圓潤健態的婦人,牽著個六七歲的男孩,生的虎頭虎腦,一看這母子倆就是他妻兒。

胡孛兒叫妻兒先往裡去,回頭問:「你這兩日去何處了?回來後就沒見著了!」

張君奉嘆氣:「別提了。」說完回頭去看府門。

胡孛兒瞅了瞅:「看什麼,等人?」

張君奉點頭,神神秘秘地告訴他:「我今日領了人來的。」

陸正念跟著勝雨走去偏廳,看見舜音已站在那裡等候著。

她身上高月要襦裙輕束,挽著披帛,比以前稍稍豐腴了一些,倒更顯容光煥發了。

陸正念上前見禮,隨她進了偏廳。

舜音進去就說:「許久不見你,還擔心你此後一直避諱,往後都要見不到了。」

陸正念知道自己這點心思瞞不過她,小聲說:「他都找去我家門前了,也不必避諱了。」

「是麼?」舜音竟笑了一下,「那還算他知道珍惜。」

陸正念臉又浮出紅暈,想起那日他急切的解釋,分明也在理,可後麵那句又叫她氣悶。

說到底還是不知他究竟是作何打算罷了,到最後,顯得隻有自己在意。

外麵多出一陣人聲,緊跟著廳外傳來昌風的聲音:「夫人,又有客來了。」

舜音走出去,站在廊上遠遠看了幾眼,張君奉領了幾人快步往正廳前的庭院而去,那裡正站著要被引入正廳的陸迢。

她看出大概,朝身後說:「應是沖你來的。」

陸正念趕緊跟出來看,就見張君奉領著幾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走去了自己父親身旁。

「陸刺史,這是我張家幾位族伯族叔,我請來一同向郡公和夫人道賀的。」張君奉介紹了兩句,又回頭向那幾位張家人介紹,「這位是陸刺史,諸位過往也沒機會熟稔……」

介紹之際還加了幾句簡短的閒聊,陸迢隻能與這幾位應話寒暄。

張君奉說著說著,忽朝廊上看來:「夫人身邊那位,正是陸刺史愛女。」

幾位張家叔伯都看了過來,齊齊抬手朝舜音見禮,又沖陸正念帶笑點頭,便算認識了。

陸正念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要還禮。

舜音點頭沖幾位還禮,眼往正廳裡看。

穆長洲從裡麵走了出來,如鬆立於門邊,掃視一圈便看出了是怎麼回事,看了眼張君奉,又朝她這裡看來,眉一動,眼神了然。

那幾個張家人已上前去向他見禮了。

舜音轉頭,低聲說:「果然是沖你來的,這幾位一看便在張家說得上話,今日他是特地引見到你父親跟前的,順便將你也引見給張家。」

陸正念已回味過來,臉上紅成一片,瞥見她父親臉色都緩和多了,也不好意思再去看那邊。

直到所有人都陸續入正廳裡了,她埋著頭,悄然轉身,沿著廊邊走遠了一些。

舜音轉頭看見,知道她又羞怯了,也沒打擾她,入了偏廳,又去見胡孛兒的妻兒。

陸正念也沒走多遠,在一株枝綠葉茂的花樹前停下,順順月匈口,剛才被那麼多人看著,心已跳快了。

麵前忽然出現人影,她嚇了一跳,抬頭卻又沒動。

張君奉不知何時已到了她跟前,低聲問:「如何,這下總不能再多想了,我本就準備此番回來要做這些的。」

陸正念側過身,聲音小得快聽不見:「你又從沒說過……」

張君奉無言以對,看看前後左右,趁著沒人,趕緊道:「對,我該與你說的,可我以往也沒遇到過有姑娘中意我,我還當心思挑明了便是定了呢,哪知這麼……」差點要說麻煩,他忙打住,轉開話頭,「我若無心,也犯不著走之前還特地尋著去與你見了幾次。」

陸正念才又稍稍轉回身一些:「我還當那都是遇上的。」

「怎可能次次都那般巧?」張君奉道,「你對我有意在先,定對我熟悉多了,我自然也想尋機多了解你一些。」

陸正念不做聲了,垂著頭,就快把衣袖給揉皺了。

張君奉湊近去看她臉:「你不會又……」

還以為她又紅了眼要哭了,湊近卻正撞上她抬頭,一下四目相對。

陸正念臉上鮮紅剛退,霎時又紅艷欲滴,轉頭就要回避。

張君奉被這幕給弄得猝不及防的一怔,眼見她又要轉身,鬼使神差般,近前一步,低頭往她燙紅的臉就貼了過去。

「都督,宴席開始了。」昌風遠遠尋來。

陸正念慌慌張張走出花樹後,頭也不回地往另一頭走了。

張君奉落後一步出來,看著她走遠,才應了昌風一聲,扌莫一下嘴,裝得沒事一般往前院走。

入了正廳,剛好迎上尚未入座的穆長洲,他藏不住笑一般,走到他肩後低低道:「如今我有些明白你當初對夫人的感受了。」

穆長洲偏頭看他一眼,忽笑:「我的感受你是無從體會了。」

「……」

這一番宴席本就人不多,除了他們這幾個,就是一些多年追隨穆長洲的武官,仔細一看,倒像是專程為張家和陸迢父女而設的。

傍晚方歇,眾人陸續離去。

陸迢此時才發現女兒中間不知去了何處,自回來後就乖巧地坐在他身邊,臉紅得根本沒抬起來過。

他好笑嘆氣,自然明白為何,起身走去廳門邊。

張君奉已迎來:「回去也同路,不如我也一並與陸刺史同行吧。」邊說邊又去看他身後。

陸正念跟在陸迢身後,飛快朝他看了一眼,悄悄抿了抿唇。

陸迢道:「算了,既然你也拿出誠心,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何況今日是郡公府見證的。」他看看陸正念,又道,「改日你登門再敘吧。」

張君奉一本正經回:「是。」說完往後看一眼,又趕緊跟著他們往外走了。

胡孛兒在後看了半天,後知後覺地追上去,壓著嗓門埋怨:「原來你在盤算這些!我說這些天忙什麼去了!」

人都散了,穆長洲才起身,走出廳外,一路拂了拂衣襟,散去了宴間沾帶的些微酒氣。

後院主屋裡,傳出孩子嘹亮的啼哭,他腳步快了些,老遠看到乳母也正往此處趕來,擺了下手,自己先一步進了屋中,去屏後搖床內抱起了女兒。

小家夥似熟悉了被他抱,一下就不哭了,舔著嘴唇輕哼。

舜音聞聲而來,從門外走入,就見他抱著孩子:「你來得比我還快。」

前些時候封無疾沒走的時候,總要搶著來抱,現在返回秦州去了,便大多都是他在抱了。

穆長洲笑笑,抱著孩子輕輕拍了拍,又將她哄睡了。

女兒生在上巳節,他尚未想好大名,隻某日忽然想起陶潛詩裡那句描繪春日的「山滌餘靄,宇曖微霄」,給女兒取了個小字,微霄。

恰如其意,煙雲滌盪,天宇澄澈,剩下的是一抹清微雲氣,正映照如今。

今日更是連人帶事,又安穩了一件。

「看來甘州不日便要迎去一位都督夫人了。」舜音說。

穆長洲說:「那得多虧了夫人今日設宴相助。」

舜音除去發間釵翠,唇邊笑了一下,卻說:「與我有什麼關係。」

他們自己不想,誰幫也沒有用。

「郡公,」勝雨忽到了屋外,怕吵醒孩子,低低報,「觀察使新送來賀禮。」說完她雙手捧著一柄沉甸甸的橫刀,小心翼翼進了門,似不知該不該放下來。

舜音看去,意外問:「令狐拓送的?」

穆長洲一眼就認了出來:「是當年父親贈他的佩刀。」如今竟然送來給他女兒做了賀禮。

他點一下頭:「收著吧。」

勝雨連忙放去桌上,退出去了。

舜音才知其用意,或許是當做郡公府舊物,送來做一份傳承。

孩子忽又一哼,打破寂靜,她走去他身前,拍了拍女兒,輕聲說:「讓她睡吧,你總不鬆手,反要擾了她睡夢了。」

穆長洲隻好將女兒放回搖床,忽而回身,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舜音心猛地一跳,手臂摟住他肩,低頭看入他雙眼。

他低聲說:「抱你時我便真不鬆手了。」

耳裡隻聽見他低低的一聲笑,她被他抱著帶去屏後,也始終沒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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