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草(1 / 2)
折皦玉晚間就留在了安王府裡。齊觀南將人留下陪自己的,自然想要照顧仔細。王德貴拎來熱水,他親自擰了手帕給阿蘿淨臉,擦手。
隻他到底是天潢貴胄,這種伺候人的事情做得不太仔細,春草就見自家主子一會兒被擦得抿唇受痛,一會兒早早預見一般閉上眼睛免得被手帕擦到眼睛。
春草就趕緊去看王德貴,卻見這個老狐狸笑吟吟看著,一臉「我家王爺真是寵你家主子」的模樣,她就不敢說話了。
確實,在安王爺眼裡,估扌莫著他是寵愛主子的——誰會承認自己笨手笨腳呢?
她便深吸一口氣等著,終於等到安王爺忙活完淨臉淨手了,趕緊上前一步道:「王爺,奴婢已經拎了洗腳水來。」
洗腳這種事情可不能讓王爺動手。齊觀南便坐到一邊去笑著問阿蘿,「可還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折皦玉搖搖頭,「不吃了。」
她今天晚上吃得可多。
春草端來洗腳木盆放在一邊,折皦玉脫了鞋襪一邊泡腳一邊問齊觀南,「殿下,你不泡腳嗎?」
齊觀南本也無事,聞言坐下來:「那就泡泡。」
王德貴早準備好了,洗腳盆和熱水全部伺候著,為他家從不泡腳的主子脫去鞋襪,問了一句:「王爺,可要撒些花?」
齊觀南:「……撒花?」
王德貴笑吟吟的,「是,阿蘿姑娘待會再加熱水的時候會撒些花瓣進去。」
齊觀南不算活得糙,卻也算不得精致,他笑著問:「阿蘿會撒花瓣進水裡?」
折皦玉理所應當的點點頭,「會啊。這兩日買了好多花,花多,掉落的花瓣就也多,那麼多花瓣丟掉可惜了,便要用做別處。」
比如泡澡泡腳洗臉洗頭,把自己洗得香噴噴。比如做指甲,染布料,做書箋,做出些有用的東西來——她上輩子用花瓣給殿下做了不少東西呢。
時人最好雅致,齊觀南之前不在意,但也願意嘗嘗新鮮,便頷首,「我也試試。」
王德貴馬上就捧來了花瓣,生怕王爺後悔。他家王爺每日裡要做的事情很固定——早間起床看書習武,然後去朝堂做事,晚間回來溫書看折子,日日如此,從來不曾改變。
他也不喜歡改變。比如說,家裡的宅子住了這麼久,卻依舊空落落的,庭院裡一點增添也沒有。他的小書房裡隻寥寥一把椅子,一張案桌,一架博古架和無數的書,便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以前王德貴總覺得他是不願意改變的,便也不敢動王府裡麵的一草一木,誰知這段日子瞧過來,他家王爺興致來了,也是願意讓人來改府裡的草木,願意嘗試一些新的東西,連給小姑娘擦臉和用花瓣泡腳都願意了。
可見王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然悄然改變了許多。
齊觀南倒是不知道王德貴在想什麼,他隻覺得家裡多了個小姑娘也不錯,有趣得緊。
等泡完腳,他看看時辰,便從案桌上拿起一卷古籍看。
折皦玉穿好鞋子走過去,好奇的問,「殿下,這是什麼書?」
齊觀南笑了笑,「聖賢之書。」
折皦玉空耳一瞬:「神仙之書啊——那還是殿下看吧。」
她一本正經的道:「殿下跟神仙一樣,應該看得懂吧?」
齊觀南就忍不住悶笑起來。王德貴沒忍住,也笑得肩膀抖,唯有春草有些驕傲:她家的主子很懂拍馬屁嘛。
折皦玉這才發覺自己聽錯了,不過還是認真道:「殿下也是聖賢。」
他守了蜀州十幾年呢。
被誇贊實在是件美妙的事,尤其是被阿蘿如此誇贊。齊觀南笑得歡快,少年的眉頭展開,就有了精神。他將書卷展開,笑著看向阿蘿。
阿蘿本就站在他的身邊,見他這個模樣頓時就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隻見殿下指著書卷上的一個字問:「阿蘿,還識得這是什麼字嗎?」
折皦玉:「……」
幸而她不是個孩子了。
「宴,宴席的宴。」
齊觀南:「阿蘿真聰慧。」
折皦玉頗為心虛,而後岔開話題,「殿下,今日我瞧陛下的臉色好了許多,他最近身子好了嗎?」
她很關心此事的。
齊觀南扌莫扌莫她的頭,「好了……會好的。」
他就沒有心情看書卷了。兩人分而散去,各睡一屋,第二日他起床的時候折皦玉還沒醒,齊觀南也沒有讓人喚醒她,隻跟春草道:「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吃早膳吧,不用喚她。」
春草哎了一聲。其實王爺不說她們也是不叫二姑娘的。
在家裡,夫人溺愛二姑娘,總是隨她而去。隻有大姑娘會受不了二姑娘賴床——但二姑娘喜歡念著大姑娘,總是早早爬起來跟她一塊坐在廊下看大姑娘耍大刀。
果然,她家姑娘日上三竿才起來。春草進屋子,一邊給她穿衣裳一邊笑著道:「奴婢還以為您會認床,誰知道您昨晚睡得很好。」
折皦玉想了想,「我好像沒有認床過?」
春草:「好像確實沒有過。」
這是好事。
兩人今日也是不回折府的。折皦玉一個人吃了早飯,一個人吃了午膳,而後才開始布置院子。
她今日是要做一件大事的。她準備在王府小角落裡弄一塊驗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