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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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䴉與上官清清直視片刻,卻一時間看不透對方的眼神,脖子上傳來些許疼痛,那彎刀的鋒利程度便是不貼肉也能割傷人的皮膚。

下一瞬,房門被人從外打開,來者幾乎是沖進來,十幾人並排站立,為首的男人膀大月要圓,下巴蓄了胡子,因富貴而圓潤,穿著也有些招搖。緋玉的發冠,赭石色的闊袖大衣上繡簇擁的金絲桃,綢緞似的衣裳包裹著偏胖的身子,看著有些滑稽,又因家主身份,眉頭一皺便生出些許威嚴來。

「上官清清!」

上官靖開口的瞬間,沈䴉便發現上官清清的不對勁了。

她臉色蒼白,身子卻沒動,架在沈䴉脖子上的那把彎刀卻像是反抗般又往前探了一寸。

上官靖見她毫無反應,沖到上官清清的跟前便拽著她的手臂將人甩到一旁去,可上官清清依舊緊緊地握著彎刀,上官靖蹙眉粗聲道:「還不把刀放下!」

見上官清清不動彈,他也沒心思去管她,先是看了沈䴉一眼,再將目光落在一身玄色連帷帽都不曾摘下,甚至帷帽外還被加了一層封印的少年身上。

隻見上官靖臉色驟變,對著身後人道:「趕緊,趕緊將二位放下!」

跟著上官靖來的人連忙動手救人,任誰都能看得出上官清清主要想綁的是沈䴉,便都先去沈䴉的身邊解開困縛於她身上的術法。上官靖的目光也在沈䴉臉上與脖子上兩道傷口處打量,索性傷口不深,隻需普通的傷藥便能治好,也不會留疤。

「你不是想要我嫁入魏家嗎?你將這女人放了,便是她嫁給嶼哥哥,再沒我的份兒了。」上官清清此時開口:「倒不如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她,反正她不過是個風聲境鄉野裡出生的……」

上官清清的話未說完,一聲清脆的「啪——」便叫屋子裡頓時沉寂下來。

上官靖的手掌很厚實,上官清清又瘦小,這一耳光下去上官清清的半張臉徹底腫了起來,她口鼻流血,就連耳朵也嗡嗡直響,人倒在地上片刻站不起身,渾身上下都在發麻。

「住嘴!你可知你才從福衛樓裡帶走了人,誰便掀了我上官府的大門,提劍走到你老子我麵前來了?!」上官靖隻要想到此事便渾身發抖。

上官清清此刻根本聽不清上官靖的聲音,她甚至沒看上官靖,那雙美眸定定地落在鋒利的彎刀刀刃上,目光倒映著彎刀寒光,卻一片死灰。

屋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因上官靖當眾打了女兒,屋中的人本就不敢吱聲,便更顯得屋外的腳步聲震懾人心,越來越近。

加在沈䴉身上的法咒與封印一一解除,索性上官清清尚未對她做出什麼,她彎月要撿起落在地上的麵具,才將麵具戴在臉上,一陣香風便從外吹了進來。

那股味道有些熟悉,如寒地裡的雪蓮,清幽卻徹骨。

她扶著壞了的麵具抬眸朝門外站著的人看去,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她已有許久不曾見過對方了。

十年將沈䴉的麵容更改許多,但有些人卻沒披上多少歲月的痕跡,依舊是那般身高,那般氣質,那般相貌。

「逐雲大人。」上官靖連忙跪下,頭也不敢抬,連帶著滿屋子上官家的仆從也一並跪地叩首。

沈䴉一時愣怔,膝蓋彎了彎,也不知此番要不要跪。

逐雲是跟在長公主身邊的,她不是禦師,隻會些微末的法術,若去千方州魏家那邊考核,按馭妖的能力來說僅能做個一級的黃袍。可她極為擅劍,十九年前被長公主從皇室暗衛中調為明衛,十年前長公主執政後,她更是成為隆京禦靈衛的統領,護衛皇城安危。

沈䴉記憶中的逐雲與現在差不了太多,除卻她眉心多了一道川紋外,似乎什麼也沒變。

過去她在長公主的宮中吃茶點時,逐雲還說她像小花貓,如今見到故人,沈䴉呆滯片刻,仍是彎了月要,緩慢地跪了下去。

逐雲並未看她,來前她已然聽說了上官清清捉人的原因,魏千嶼是個在感情上不靠譜的紈絝,女子間爭風吃醋逐雲毫不在意,更無所謂今日被捉的女人是誰。

隻是……

沈䴉在單膝下跪的那一瞬忽而清醒了過來,她慢慢回頭,朝身上禁製尚未被解還被捆在柱子上的玄衣少年看去一眼,心下駭然,劇烈地跳動。

她知曉金琰是少年的化名,也知曉少年在隆京必有人脈關係,卻沒想到他居然能與逐雲掛上鈎。

跪在少年身邊的上官家仆從也不知此刻該不該動手去解其禁製,在跪下與解禁之間,他們選擇了不作為。

不過眨眼功夫,一絲冰寒的妖氣泄露,那些封印皆化作虛無,小小禁製也被少年卸下,而他揉了揉被捆太久的手腕,帷帽下的眉頭緊皺,眸光微動,正在想理由與對策。

惹六大氏族之一上官家的家主輕易下跪的逐雲,此刻卻對少年頷首,輕聲道:「白大人。」

玄色帷帽並未摘下,沈䴉將頭扭得脖子都開始疼了,少年似乎發現了她的目光,也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他什麼也沒解釋,路過沈䴉身邊時隻道一句:「走啊。」

沈䴉眨了眨眼,連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灰,跟上金琰……不,姓白的少年。二人越過上官靖後,上官靖鬥膽開口:「逐雲大人,小女闖下此禍,小人實不知情,還請逐雲大人與白大人放過……」

他話未說完,沈䴉已經跟著眾人離開了那間屋子。

出了屋子她才發現這是棟空了的酒樓,樓內陳設瞧著不像正經地方,廊旁未關的窗戶外可見璀璨燈火,與一夢州中的旖旎繁華。

此樓為一夢州中的一棟,大約也是上官家的產業,才能由上官清清封鎖,將人帶來當做臨時殺人場所。

沈䴉隻被窗外景象迷了會兒目光,便連忙跟上少年,低聲詢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熟門熟路地從花樓後門走出,步入無人的深巷後才煩躁地將帷帽摘下扔去一旁,露出那張漂亮地惑人的臉來,再朝沈䴉瞪去一眼。

沈䴉本還有話要問,立時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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