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談甚歡(1 / 2)
祁折話裡似有笑意,好商量的低聲道,「小折,讓他扌莫一下頭吧。」
「嗷~」好叭,我不會拒絕小折的任何要求啦。
他撤開放在銀狼頭頂的手,示意雲暮秋可以碰。
後者盡力繃著表情,不讓自己歡呼出聲。
【媽媽我出息了!我不僅養蛇,還扌莫到了狼,耶!】
銀狼的毛發手感比雲暮秋猜想的還要軟乎,他揉了一下,兩下,三……銀狼抬起腦袋,冰藍瞳眸寫著不滿,說好隻扌莫一下的,騙狼。
雲暮秋感覺自己好像看懂它的意思,下意識道歉,「對不起,你的毛毛太軟了,我忍不住多扌莫兩下。」
銀狼尾巴輕擺,對他的態度感到稀奇,它歪著腦袋眨眨冰藍色的漂亮眼睛,湊近蹭了蹭雲暮秋的手,既然你主動道歉,那就多給你扌莫一下。
雲暮秋微愣,目光詢問的看向祁折,「它……」
祁折說:「它在表揚你承認錯誤。」
銀狼「嗷嗚」一聲,耳朵歡快的晃了晃,小折說對啦。
見它這般表現,雲暮秋反應過來祁折的話正是銀狼的意思,他不由想道。
【大反派看著冷冰冰的像石頭,沒想到還挺通獸性啊。不過也是,畢竟養條狼在身邊,無法溝通的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祁折對他的評價不置可否,馬車恰時停下,他拍拍銀狼的頭,「出去玩會兒吧。」
「嗷嗚。」好哦小折。
銀狼的腦袋堪堪在車門露出來,等候在外的驍衛立馬飄到車前,帶著它去林間撒歡兒,釋放精力。
它速度很快,倏地帶動起一陣風吹進馬車裡,眨眼間便隻見青綠草木中若隱若現的銀灰身影,自由不羈的氣息撲麵而來,養在富貴鄉裡樣樣精細物什用著的寵物,掠行奔走間半點看不出溫馴,野性仍存。
可方才它確實很乖很通人性。
雲暮秋回想自己剛才看到的畫麵,高大威風的銀狼身形似小山,卻乖乖趴伏在暴君膝上,斂起利爪尖牙,親昵的靠著腦袋。
暴君明明麵無表情,看銀狼的眼神卻溫和如沐春風,現下已經恢復平日裡冷冰冰臉色好像別人欠他幾百萬的神色。
【難怪大反派能養銀狼,搞半天是同類相吸,都是狼,能不關係好嗎?】
背對雲暮秋換衣服的祁折,動作幾不可察的稍頓片刻,又繼續整理衣帶。以祁折的身份地位,這些事自然該有人侍奉。
但祁折性子本就獨立,自十四歲隨父皇行軍打仗更是已經養成凡事自己做的習慣,他繼位兩年來身邊貼身照顧的人細算起來,連一隻手都數不出來。
相比起來,從來沒接觸過古人服飾的雲暮秋穿衣服,則是把嬌生慣養四個字貫徹落實。
忙活大半天,雲暮秋的裡衣還鬆鬆垮垮貼在身上,他毫無章法的把衣服兜頭套起來,係帶尚未散開,他輕呼一聲,頭發不知怎麼被纏住,整個人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非常尷尬。
【救命!我被綁架了,這什麼稀奇古怪不符合正常人理念的設計,麻了衣大爺能不能放開我……啊啊啊滾開!臭衣服死衣服。】
掙紮吐槽半晌,頭發反倒越纏越緊,雲暮秋又急又氣,煩躁得使勁扯了兩把衣服,奇跡沒有發生,他維持著被套住頭的姿勢恨恨嘆氣。
【算了,人生不都是這樣,越努力越狼狽,擺爛了家人們。】
【真的好想死,活不了一點。】
他索性側躺靜靜思考人生,三秒後,他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這個傻逼模樣被大反派看到了,但現在爬起來肯定非常不威風。
很好,以後懲罰暴君的理由又多一個。
腦海中構想暗殺大反派的方式尚未起步,雲暮秋忽然感覺自己頭頂的衣服被人拉開,力道很輕,動作不算溫柔,片刻後揪成一團的衣服散開,他纏住的頭發也緩緩被人鬆開。
祁折倒不是怕小世子的懲罰,他僅僅想確定一件事,怎生有人能蠢到穿不上衣服,是真的還是裝的。
當看清狀況,祁折再次震驚對雲暮秋的認知。
視線終於清明,雲暮秋懵了兩秒,和祁折垂下的目光對上,眼尾上挑的桃花眸中劃過一絲玩味,他疑心自己看錯,仔細再瞧時,那口古井波瀾不驚。
究竟有沒有嘲笑他,他皺眉,太難看出這人的情緒了。
他光顧著思考祁折剛剛是不是嘲笑他社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很不得體。
金尊玉貴的小世子皮膚嬌嫩,脖頸隻不過被衣服係帶纏了小半會兒,眼下便掛著幾道細細的紅痕,偏他膚色白皙,襯得那痕跡十分顯眼。
饒是祁折想過小世子嬌貴,也沒見過這場麵,他不自覺掃了人一眼,恰巧停在小世子鎖骨處的一顆小痣上,轉瞬間,輕輕淺淺的撤開目光。
祁折語氣平淡:「不會穿衣服?」
雲暮秋死鴨子嘴硬,為自己挽尊,「陛下你不要妄下結論,我不過是在嘗試新的穿衣風格。」
【男主和反派可是死對頭,絕對不能讓大反派看笑話。】
暴君眸光閃過一絲興致,後退兩步,「那就請世子殿下展示展示。」
雲暮秋:「……」
你這個大反派會不會看人眼色的,啊?會不會!
話已經放出去,他盡量努力回想剛才祁折解衣服的步驟,這樣,這樣,再那樣,復習再三,世子殿下信誓旦旦,「可以,陛下請看。」
雲暮秋拿起衣服。
雲暮秋按照步驟。
雲暮秋……呃,雲暮秋再次被衣服綁架。
祁折:「……」
甚至比之前纏的更緊。
【救救救命,有人嗎?社死保護局在哪?送我回去!救救我,我不要待在這裡了!!】
【讓我死和祁折失憶之間我終究隻能選擇前一個,好想死啊。】
氣氛沉默得近乎讓人窒息,雲暮秋甚至想再次猝死。
祁折遲疑了一下,徹底歇了試探的心思,再次反思自己腦子是不是也有問題。
話說回來,撇去那些雜亂思緒,眼前畫麵便格外滑稽有趣。
他心情好,話裡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含著絲笑意,「世子殿下的穿衣風格委實叫人眼前一亮。」
雲暮秋聞言,眼前一黑。
死是死不了了,他該怎麼努力才能讓大反派忘記這段社死記憶。
「陛下,能不能讓我的侍衛進來?」
以他的腦子,真的很難一遍學會穿如此復雜的衣服。
但不能讓大反派看出來。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身為大學生的他絕對,呃好像也不一定?!救命……
尚且捂在衣服裡的世子殿下裝腔作勢,「還望陛下理解,我自小被父親慣養,起居穿衣皆有下人服侍,著實不習慣自己動手。」
【我勸大反派最好聽懂我拙劣的借口,否則我……】
祁折輕輕挑眉。
【我就跪下來求他嗚嗚嗚嗚。】
祁折:「……」
倒也是小世子的作風。
他伸手在車壁敲了兩下,像是自言自語,「去把人帶來。」
而在雲暮秋看不到的地方,馬車外一道身影掠走,不到半柱香時間,重錦便被帶來。
影衛恭敬復命:「主子,人已帶到。」
祁折掀簾而出,極快的撇了一眼站在馬車前緊繃身體的重錦,並未多言。
約是察覺到狀況,雲暮秋揚高聲音,如蒙大赦,「重錦,重錦,快進來。」
侍衛恰好對祁折行完禮,聞言,連忙掀開簾子進去,車簾落下之際,祁折瞥見馬車裡的人坐起身。
瓷肌白皙,動作間鎖骨勾出弧度,綴在其上的一點墨,顯眼至極。
祁折收回目光,走向林間,影衛跟在他身邊,低聲匯報消息。
暮江城沈家豢養的兩萬私兵,刻意安置在廣陵城附近,長明已經派人前去收押充公,沈家吃了大虧,得知懷王「畏罪潛逃」,不遺餘力的在朝中攛掇同黨上奏,請陛下務必嚴懲「叛賊」懷王。
同時不忘到廣陵城內外搜尋懷王下落,連同懷王世子的蹤跡也不放過。
祁折率軍回朝的消息已經傳開,卻沒人知道他還把懷王世子帶走,沈家,或者說大臣們壓根都沒想過這暴君遇到世子,能給他一條活路。
和朝臣們交鋒兩年有餘,祁折對他們的認知不意外,畢竟,他起初確實沒打算把雲暮秋帶回臨安。
而把他留在廣陵城,沈家定然會來人帶走,死活不論,必然沒有好日子過,祁折對此並無所謂。
他來廣陵城之前,從未將懷王世子放在眼裡,甚至說懷王,之前都未曾進入過祁折的視線裡,設想中的雙方商量,也不過是他計劃裡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