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掛在牆上的木板泛黃老舊，撰寫在上的菜名隱約有些褪色，排在第一個的味噌拉麵菜牌上麵貼上了三個愛心貼紙，食客們一進門就知道這家店的招牌菜。
不僅萩原研二覺得男子奇怪，男子也覺得萩原研二奇怪。
他落地日本已經將近一周的時間，借宿過麥當當，也跟野狗一起擠過橋洞，三餐無定時，來來往往的人群都對他視若無睹，很好詮釋了霓虹社會的特點。
他冷眼看著這陌生的國度，深感無趣。
隻是有一隻蝴蝶忽然撞入蛛網。
板前的師傅熟練將麵條下進沸水裡，升騰的熱氣蒸得萩原研二忍不住眯起眼。
師傅見狀哈哈大笑，手一甩便將麵條完美卷起鋪進碗裡，舀起一勺滾燙的奶白濃湯直接撞進去，撲鼻的鮮香迎麵襲來。
萩原研二沒有為男子點味噌拉麵，而是選擇了最常規的叉燒拉麵，畢竟外國人看起來不太像能接受味噌的樣子。
兩碗配料不盡相同的拉麵很快被送到各自的麵前，男子還在觀察的時候，萩原研二已經開始行動。
「我開動了。」萩原研二雙手合十慣例說上這句話後準備用筷子挑起麵條。
坐在他旁邊的男子聞言側頭，將目光從拉麵轉移萩原研二身上，他察覺到一道視線投在自己身上，匆匆將麵條咽下，轉頭看過去。
「怎麼了？是不合胃口嗎？」
男子搖了搖頭不說話，萩原研二隻好把疑問都咽回肚子裡去。
店裡食客吃得很急，吸溜麵條的聲音此起彼伏，營造出一種蠱惑人心的錯覺，讓大家以為麵條特別好吃。
但以萩原研二的口味來說並不覺得有多好吃，本著不浪費糧食的品德，他還是把這碗麵全部吃掉，有點後悔帶外國友人來這家店。
男子倒無所謂食物的味道，連同麵湯也喝了個乾淨，用餘光撇到男子動作的萩原研二強忍著控製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好厲害，完全不覺得難吃嗎？萩原研二暗暗發出感慨。
男子優雅而矜持地擦拭去嘴角的湯漬，小小的店內因他的存在似乎更加光亮，在他跟萩原研二離開的時候，老板的神情失落了幾分，估計在那裡遺憾「招財貓」這麼快就走了。
撩開隔絕空間的幕布，眼前的街道無比熱鬧——dk跟jk的嬉笑打鬧，下班後前往聚餐地點的社畜。
萩原研二跟男子在裡麵格格不入，兩人漸漸從人群走出，駐足在江邊。
「利劄爾。」
男子忽然說出今天的第三句話，萩原研二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才反應過來是他的名字。
利劄爾反而露出迷惑的表情，按照他了解過的霓虹常識來看，萩原研二應該也向他介紹自己才對。
萩原研二當然知道不回應的行為很失禮，訕訕一笑遮掩過去，他無比清楚自己是個死而復活的人，幽靈是不應該有朋友的。
利劄爾凝視著被燈光映射的水麵，五彩斑斕的霓虹燈永不停歇，他忽然升起一股了解這個陌生國度文化的沖動。
「為什麼你剛剛要吃飯前要說我開動了？」
他說的日語及其簡潔生硬，沒有一絲一毫的敬語填充。
剛才無情拒絕掉利劄爾交換名字的萩原研二此時內疚心爆棚，甚至將他代入成了小時候詢問千速姐的自己，仔細斟酌組織句子，放緩講述的速度，唯恐他聽不明白。
「唔……別人家的話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姐姐是這麼跟我說的，這是在跟食物道別，告訴它們這裡是最後一站旅程，自己不會辜負掉它們的。」
萩原研二從未試過與家人分別這麼久，不自覺在語氣中帶著一絲眷戀。
利劄爾不是很理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從兩人身邊吹過的江風異常柔和，眷顧著離家的遊子。
有一股莫名的沖動在萩原研二的心中萌發，他想回家看一看，難耐的沖動化作熱意，從他的心髒開始蔓延至全身，他拚命告誡自己也難以壓製下去。
利劄爾察覺到他的異樣，稍微湊近一點，眉頭緊皺，擔心地觀察他的狀態，眼裡藏著一絲雀躍的好奇。
「沒什麼，現在也很晚了，我們有緣再見吧，利劄爾先生。」
不給利劄爾拒絕的機會，萩原研二下意識婉拒掉他的慰問，隨意道別後轉身離開，稱得上是一個人的落荒而逃。
被遺漏在原地的利劄爾神色莫名，死死盯著萩原研二的背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