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攀高枝表小姐26(1 / 2)
夏沁顏所謂的驗,還是最古老、也是在這時候最為人所信服的辦法——滴血認親。
為此她還讓趙焱請了皇後和馮賢妃等諸多高位嬪妃,趙焱想了想,乾脆連大長公主及宗室年長者一並請了來。
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在所有人的見證中,兩滴血慢慢合二為一。馮賢妃倒抽一口氣,麗妃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竟然當真是皇上的孩子!
趙焱心中也不乏訝異,他從一開始對這事就是抱有半信半疑的態度,無論有多少證據佐證,皇帝多疑的天性還是讓他無法百分百全然相信。
可是如今事實擺在這,當真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看向那個自始自終都很平靜的少女,所以,她真是他的女兒?一個聰明敏銳、膽大心細,卻也自私現實、喜好享受的……女兒?
夏沁顏望過去,對上他的視線,忽而挑了挑眉。
其實這種辦法也未必……
閉嘴!趙焱低喝,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滿是無奈。
你就是我的女兒,毋庸置疑。
這次他用的「我」,而不是「朕」,心頭那僅剩的一絲猶疑也似乎在這一彈中消失殆盡。是的,她是他的女兒,從今往後,她都是他的女兒。
比皇後更親,比妃子們更近,他們之間有著誰也無法割裂的羈絆。
趙焱這麼想著,心頭突然鬆快了許多,他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不再是自稱為朕的孤家寡人。夏沁顏捂著額頭,嘴唇微嘟,好似有些不情願, 好吧,那你就是我爹。
是你認的,在我三番兩次說可能不是的時候,你堅持認我是你的女兒,所以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別反悔。
不然,我可是會很生氣的。
鄭莧瞥了一眼端著金盆慢慢往外退的小太監,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怪不得臣妾第一次見顏兒就覺分外親切,原來本就是一家人。她起身上前,握著夏沁顏的手看向趙焱,語氣略帶一絲嗔怪。
皇上覺得宮中不利子嗣,將孩子養在大臣家,本也是為孩子、為朝廷著想,做甚麼還要瞞著我們,難不成我們知道了,還會反對不成?
>趙焱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
是是,梓潼莫惱,實在是宮中夭折孩子太多,朕痛心之下,不得已想出這個辦法,又怕人多眼雜,再給孩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才沒有對人言,是朕不該。
竟是順坡下驢,認了皇後「寄養」的說法。
「不知是哪位妹妹這般好福氣?」鄭莧含笑詢問,似乎沒有察覺到身後逐漸混亂的氣息。馮賢妃眸光微閃,皇上唯一且已經長成的女兒,板上釘釘的大公主,如果能記在自己的名下…她尚且還在權衡利弊,頭腦簡單的麗妃已經站了起來, 」皇上!然而她剛開了頭,就被打斷了。
顏兒乃靜嬪裴氏所出,因其生育有功,現特旨追封她為靜貴妃。念及衛氏曾有撫育公主之勞,賜封一品誥命夫人。
公主年少,仍需品行出眾者從旁教導。趙焱看都沒看麗妃,連下兩旨後望向鄭莧。皇後端莊賢淑、秀外慧中,乃當世女子之典範,實為教養公主的不二人選。梓潼,你可願?
「臣妾求之不得。」鄭莧牽著夏沁顏,笑得一如既往的溫和大方,瞧著與往常並無不同。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此時她眼底的情緒到底有幾分真。
靜嬪,出自河東裴家,是有名的世家大族,祖上曾出過將近六十位宰相和大將軍,聲名赫赫。
靜嬪本人長相清麗,詩詞歌賦皆通,入宮沒多久便懷有身孕,本該一朝生產就晉封為妃,可惜天不假年,不幸難產而亡。
孩子在母體裡憋了太久,也沒保住。
不過確實是女嬰。
難為皇上還能想起這號人物,還把她拉出來做了公主名義上的「生母」。
估計等裴家接到消息,得知自己突然多出一個公主親戚,都會一臉懵吧?
這是硬生生將人家拉到公主的戰船上來啊……
雖然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能看出這是皇家為了維護顏麵扯的一層遮羞布,除了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誰都不會相信。
但是既然明麵上有了關係,那裴家這個公主外家,即便是為了不打皇上的臉,也得做出個樣子來。
而趙焱要的就是這個「樣子」。
他在給夏沁顏
增加砝碼,遠有世族裴家,近有勛貴衛家,還有她這個皇後及身後的鄭國公府。畢竟她和衛詩都是公主的「養母」。
鄭莧垂眸,掩下眸中那一抹深思,看來趙焱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在乎。之後的發展也驗證了她的想法。
趙焱發布聖旨昭告天下,冊封夏沁顏為永寧長公主,並將江南兩塊極為富庶的地方賜給她做封地,食邑萬戶。
又命工部加緊修造公主府,位置就在大長公主府旁邊。
趙嘉平得知後,很快便搬進了與之相隔不遠的聞遠侯府,和駙馬待在一處。算是主動退了一步,表明她這個大長公主不與新晉長公主爭鋒。那座假山上的涼亭沒有拆掉,卻再沒有人能光明正大的上去。
趙焱很高興,任誰都不喜歡可能被時刻盯著的感覺。
他將這個歸功於夏沁顏帶來的好處,開心之下不僅下令百官拜表恭賀,更是史無前例的讓公主主持了今年的茶宴。
所謂茶宴,是宮中每年過年的必備習俗——選擇正月中的一天,皇帝在重華宮設宴,由大學士、尚書、侍郎和其他學識淵博之人參加。
這個宴席上沒有吃食和酒類,隻有「三清茶」,即由梅花瓣、鬆子仁、佛手片,再加上白雪煮製而成,取其明淨、高潔之意。
晚宴上,眾人賦詩聯句、下棋彈琴、談古論今,既能聯絡君臣感情,又能養生怡情。
一開始宴會人數並不固定,後來漸漸定下了十八人,古時還曾有「十八學士登瀛洲」的典故。
可以說,這場茶宴的參與者便是這個朝廷最核心的文人集團,可想而知它的重要性。
以往都是由皇帝親自主持,就連太子都沒有資格,更何況是一位剛認回來的公主。
可還不等百官諫言,趙焱又下旨封鎮國公世子衛泓湙為校尉,統領近萬人馬前去剿匪,並且特賜他隨時調令地方軍隊的權力。
這一下徹底讓眾人再也顧不上什麼茶宴不茶宴,轉而將目光挪到了衛泓湙身上。
武官職位中,校尉僅次於將軍之職,甚至有時候校尉的實際權力比將軍還要高。
因為有的將軍手中可能沒有兵權,但校尉卻有自己的部下。更別說,這個尚未及冠的年輕校尉還有隨時調令地方軍隊之權。
這還得了,萬一他直接反了
怎麼辦?
就算他不反,剿匪本就被眾人視為香餑餑,爭得臉紅脖子粗,轉眼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搶了果子,讓那些自詡精明的大人們如何肯甘心?
一時間,彈劾衛泓湙和鎮國公府的折子如雪花般飄進趙焱的案頭,每一個都語氣激烈、言之鑿鑿,仿佛衛泓湙造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嗬,這些人啊!趙焱將又一封折子扔到地上,表情難掩厭煩。
朕看要造反的不是衛小子,而是他們!
一個個的,說得冠冕堂皇,看似一心為公,實則一肚子雞鳴狗盜。
今日這個校尉人選如果不是衛泓湙,而是他們派係中的人,你看他們還鬧不鬧?
食君之祿,卻忠己之私,實在可惡!趙焱仿佛氣急了,猛地一拍桌子,將書案上的茶盞都震得咣當響。
宮人盡皆垂首不敢言。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夏沁顏靠著軟枕,一手書卷、一手執棋,姿態十分懶散,與趙焱的氣急敗壞和宮人的戰戰兢兢形成鮮明對比。
「您自己尚且做不到的,就不要強求別人能做到,古人曰: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邊說邊搖頭晃腦,似乎心情很好。
做什麼怪樣子!趙焱無語,拿起另一封折子就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