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鈎直 餌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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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訴寧瀾,應該繼續忍下去。

可理智也告訴他,再忍下去,也不會有盡頭。

扶著輪椅,緩緩站起來,然而剛邁出第一步,就栽倒在地。

怔怔地看著冰冷的地麵,寧瀾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偽裝的時間太久,他甚至已經開始忘記,該怎麼用這雙腿走路。

十數年倏忽而過,終此一生,竟如螻蟻!

門外的護衛阿九聽到屋裡的動靜,連忙進來:「主子!」

寧瀾神色不變,將手伸過去:「扶我起來。」

阿九立時領命。

寧瀾在他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來,然而這次,他卻沒有坐回那個相伴多年的輪椅。

雙腳一點點落地,雖然走得艱難,但還是越走越穩。

腦海裡回想著近日的一切,如果是真的,那將是他唯一的機會。

如果是假的,襲紅蕊敢拿這種東西逗引他,那就要小心,玩火自焚。

如今整個天下,都已經被襲紅蕊織入網中,而在這張強大無匹的網背後,其實還潛藏著唯一的弱點。

被拱衛在中央的那隻蜘蛛女王,隻是一個血肉之軀,而一個人死了,就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因為襲紅蕊匯聚來的一切,會因為死亡很快散去。

眾臣會像拱衛蜘蛛女王一樣,拱衛著活著的襲紅蕊,可若她背負著弒君換子的罪名死去,又有誰敢為她流一滴眼淚。

死人不會開口說話,活人也不會為死人辯駁,歷史總由勝利者書寫。

千百年後的人們翻開歷史,在這頁也隻會看到一個答案——禍國亂民的妖後。

至於關於他的記載,也許會很復雜。

一個隱忍多年,偽裝殘疾,蟄伏上位的皇帝,總容易讓人產生各種關於權謀的猜測。

沒有關係,隻要他勝利就好了。

鮮花與贊美天生屬於勝者,隻要贏了,就有無數人為他織就冠冕,成王敗寇,如此而已。

當寧瀾徹底站穩,看向皇宮的方向。

就像當年的襲紅蕊直接爆掉林儆遠,逆轉乾坤那樣。

如今也輪到他了。

千鈞一發!

……

護衛在鳳儀宮外的盾甲軍立盾挺槍,匯聚在廊下,將襲紅蕊擋在身後,隻是這些許衛軍在大隊人馬麵前,看起來單薄的可憐。

襲紅蕊站在盾牌手後,搖晃的燭火,將她的臉渲染成一片明暗不定的幽深。

看著下麵甲胄俱全的大隊禁軍,抬起下巴冷笑道:「怎麼,諸位穿成這樣,是提前來給本宮和陛下拜年的嗎?」

聽著她的話,底下已經有許多人開始抖如篩糠。

當統領將他們甲械俱全地帶入內宮時,就有一些人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然而皇城禁軍,拱衛天子所在,軍法森嚴,循令而動。

無令,有功,亦當罰。

有令,犯錯,亦無過。

凡以任何理由擅動者,皆視同謀反。

這一條絕對禁令,原本是為了確保護衛軍絕對屬於天子,沒有任何人可以一呼百應,攻入禁院。

然而恰恰是這條絕對禁令,給了寧瀾機會。

襲紅蕊廢止獻納,給她帶來了絕對權力,同時也給她帶來了數不清的敵人。

外有新上任的皇城司統領侯元龍呼應,內有皇帝近侍德仁竊取虎符,再收買五個小統領,就足以切斷整個皇城護衛,無聲無息地抵達皇後的內宮。

當到這一步的時候,跟著起兵的下層士兵就算反應過來,也沒有了回頭路,造反的事實已經板上釘釘。

城外震天的煙火,將一切聲音模糊,就算有人發現不對,無令亦不敢擅離職守。

擒賊先擒王,隻這麼一瞬的空檔,就足以讓襲紅蕊死上千百次。

隻要她當場死去,再多的話也休提。

所以當襲紅蕊問出這句的時候,新上任的侍衛統領侯元龍比寧瀾還要先開口:「妖婦!你混淆皇室血脈,謀害陛下的事已暴露無遺!屬下聽令!隨我誅殺妖後!」

然而還不等底下士兵反應,襲紅蕊已經大笑出聲:「哈哈哈!謀害陛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宮正與陛下一起相談甚歡,倒是你們深夜帶兵擅闖禁院,圖謀不軌!」

「謀反乃誅九族大罪,你們真要跟著侯氏逆賊逼宮造反嗎!」

侯元龍完全不想和襲紅蕊做口舌之爭,但很顯然他的屬下需要。

這可是謀反啊……謀反啊……要殺的還是據說文曲星君降世的皇後娘娘。

侯元龍出身望族,自襲紅蕊上位後,就一直被排斥,被屬下虎視眈眈,他自然能毫不猶豫地對著襲紅蕊動刀子。

但大部分底層士兵,隻是無數普通百姓中的一員,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就像無數底層百姓一樣受著皇後娘娘的恩惠,聽著皇後娘娘的故事,將皇後娘娘視若神明。

無論是謀反還是對著「神明」動刀,都能將無數人的心理防線瞬間擊潰,以至於眾人舉著刀,手卻不停的發抖。

侯元龍看著這種情況,不由大急,他萬沒想到,手下居然敢不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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