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3 章 我不用發癲了(1 / 2)
陳子輕直飛一座陌生城市,他轉坐大巴,幾個小時後到達同樣陌生的縣城。
天氣還好,風不大,雪也小。
陳子輕在路邊攔了個人打聽,他沿著一條細細窄窄的田埂慢走,前後左右都是荒掉的田地,春天還沒來,放眼望去找不到半點綠色。
走了一小會,皮鞋上就沒眼看了,陳子輕彎月要卷起礙事的西褲褲腿,他才站起來,褲腿就掉了回去,於是他乾脆把褲腿紮進黑襪子裡,插秧一般。
陳子輕沒在彎扭的田埂上碰到路人,全程隻有他自己的鞋子甩著泥巴聲,等他進村時,大衣上濕濕的,沒覆蓋雪花,都化成水浸進了麵料裡。
村裡不見人走動,陳子輕提了提手中的包,手心不知何時出了層汗,後心上也有。
「他爸媽都不在了,我買禮品乾什麼,我也是有病。」
「還怪沉的,我大老遠的拎過來,我圖什麼啊。」
「算了,買都買了,拎都拎了。」
陳子輕嘀嘀咕咕了幾聲,被自己逗樂,然後他就真的笑起來,他笑了幾瞬便把笑容一收,抿抿嘴,挺久沒這麼笑過了,怪不習慣的。
「幸好沒人看見……」
怎麼沒人看見呢,按照常規套路,周今休不是該在哪個屋角站著嗎?
陳子輕東張西望了一陣,雪花落在他攏上茫然的眼角眉梢,他縮了縮脖子,將下巴埋進圍巾裡,照著地址走到一戶人家門前。
門上掛著銅鎖,上了繡。
陳子輕站立片刻,冰涼的唇間溢出呢喃:「周今休,我在你家門口。」
身後突然傳來細微聲響,陳子輕的後腦勺噌地一麻,那股麻意瞬間就往下蔓延,擴散至他全身,他滿懷期待地緩慢轉頭看去。
一隻灰不拉幾的小貓被塑料袋困住,隔著袋子和他兩兩相望。
「……是你呀。」
陳子輕裝作沒有很失望,他強顏歡笑:「你怎麼跑到塑料袋裡麵去啦,等我救你嗎,那你等一會,我先把門打開。我先開門。」
「對了,我還要找鑰匙。」
陳子輕說著就扭頭,再次去看那小貓,小心翼翼地試探:「周今休?」
「它是不是你變的?」
「是就喵兩聲。」
「真不是你?」
陳子輕神經兮兮地等了會,他望著自己跟塑料袋作鬥爭的小貓,唉聲嘆氣:「真不是你啊。」
怎麼搞的,他竟然會覺得花草樹木鳥魚蟲蟻等等,什麼東西都有可能是周今休。
這病是從哪個時候開始得的啊……
陳子輕到底還是先把小貓從塑料袋裡解救出來,再去找鑰匙。
周今休的上司說鑰匙在第三塊青磚下麵。
陳子輕數著門前的青磚,數到第三塊,他蹲下來,伸手把青磚翻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爛泥。
在附近找了根樹枝,陳子輕耐心地戳戳爛泥,一點點
地撥了起來。()
左後方有視線,別的方位也有,是村裡的大人小孩,他們好奇地打量他,眼神淳樸,沒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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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遠方來客。」陳子輕對他們笑笑,哪怕是個還在咿咿呀呀時期的小孩,他也沒輕視,一視同仁的自我介紹。
哢嚓
樹枝斷了,一頭把陳子輕手上的皮刺破滲出血點,他不在意,摳了塊瓦片當工具。
陳子輕風塵仆仆,沒休息好,身體又菜,挖個泥巴都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就在他發癲地想要丟掉瓦片徒手去刨的時候,泥裡現出一小塊紅。
那紅被他撚住,快速扯拽出來,是一個袋子,裡頭隱約可見鑰匙形狀。
陳子輕的眼角狠狠抽了抽,他的眼前勾勒出周今休出門前挖土埋鑰匙的畫麵,一言難盡地搖搖頭:「真是服了。」
「喵~」小灰貓不知何時蹲在他旁邊。
他撓撓貓的腦袋:「你也這麼覺得是吧,我那秘書腦回路怪怪的。」
「鑰匙有了,我就開門嘍。」
陳子輕從袋子裡拿出鑰匙,他做了個深呼吸,捏著鑰匙一端插||進鎖孔裡,左右轉動。
門發出牙酸的響聲,陳子輕拎著包跨過門檻,他探頭探腦,小貓也學他探頭探腦,一人一貓鬼鬼祟祟地走了進去。
老屋和陳子輕想象的差不離,家具簡陋,青色瓦片鋪的頂,坑坑窪窪的蜂窩狀水泥牆和地麵。
陳子輕不在乎灰塵有多厚,他一屁股坐在木椅上麵,裝著禮品的包被他丟在腳邊,他仰頭看著房梁的蛛網。
看得眼睛發酸,陳子輕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路上都沒抽的那半包煙,抖著手拿出一根,扣動打火機點燃,靠在椅背上吸食尼古丁的味道。
小灰貓不知去向,留他一個人沉浸在傷感迷惘的境地不可自拔。
「2哥,你忙不,聊會兒l啊。」
係統:「沒空。」
陳子輕撇嘴:「忙什麼嘛,除了我,還有誰不省心,任務總是失敗的。」
係統:「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陳子輕哂笑。
係統:「我為你跟人豪賭兩場,兩場全輸,褲衩子都當了。」
陳子輕:「……」他猛地坐起來,「不能吧,2哥,可別因為我,讓你媳婦們跟你吵架。」
係統:「他們不敢。」
陳子輕鬆了一口氣:「對不起啊,我每次都覺得自己的任務肯定能成功。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迷之自信。」
他癱回椅子裡:「2哥,我的感情線儲存申請下來了嗎?」
係統沒回應。
陳子輕平時沒想到這茬就還好,這會兒l想起來了,沒得到答復就很急,還慌,他忍著心悸不停追問。
「下來了,安生點,別煩我。」係統冷著腔調。
陳子輕委屈巴巴:「噢。」
天沒聊成還被訓了一頓,陳子輕蔫巴巴地抽完了一根煙,撐著腿站起來,
() 他在幾間老屋走了走,肺腑裡都是歲月堆積的味道。
沒暖氣,屋裡比屋外更冷,陳子輕感覺很久沒體會過這種滋味了,有股子恍如隔世的久違心得。他跺著腳身處周今休的房間,站在一張紅漆的老舊書桌前。
桌麵上有張紙,不知道是從什麼本子上撕下來的,邊緣亂七八糟,紙被膠布貼著封在桌上,像是塗了一層膜,不褪色,不腐爛。
而紙上有幅畫,筆觸略顯粗糙,畫的是一個和尚的背影。畫裡的背景是一座山,周圍有鉛筆勾的花在風裡搖曳。
陳子輕的指尖竄上一股顫栗,不過瞬息就聚集到心髒部位,心跳如雷敲擊著耳膜,他彎了彎月要,湊近看畫。
看著看著,陳子輕猛一下回神,他乾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將自己從走火入魔的症狀裡抽離出來,伸手去拉書桌下的一排抽屜,沾一手灰撲撲的觸感。
中間的抽屜裡是一些年代感濃鬱的小玩意,彈珠彈簧紙板之類,還有輛沒了輪子的小汽車,陳子輕隨意拿起彈珠把玩——讓周今休的童年在他的指尖上站立。
兩邊抽屜裡全是紙,有卷成筒的,有對折的,紙張泛黃。
紙上都是毛筆字,陳子輕迎著墨香打開最上麵的一份,那字跡映入他瞳孔,撲麵而來直擊靈魂的熟悉感,他很久都沒有動彈一下。
「我看了你寫的字,如你所願,我很喜歡。」
陳子輕嗓子乾癢,他捏著紙咳嗽起來,咳得眼睛泛起水光,生理性的淚水糊了一雙眼和一臉,他拿出口袋裡的帕子擦嘴,沒去管因為咬破嘴巴落在帕子上的血跡。
「煙抽多了。」陳子輕喘了幾聲,小心珍重地將所有宣紙,一張張地打開,他邊看邊數張數,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數,就覺得該做點什麼轉移不正常的心緒。
七十九張。
陳子輕看完了,也數完了,他被門外的叫喊聲驚得神經末梢一顫,帶上門去查看。
來人是周今休唯一得親人,四爹。
老頭牙都掉光了,他拄著拐來瞧瞧,老人的兒l孫去大城市不再回來,平日裡一個人過,冷清得很。
陳子輕和四爹嘮了會家常,稀裡糊塗地跟去他家,吃了頓飯。吃完也沒急著走,留下來繼續嘮。
這晚陳子輕是在周今休的屋裡睡的,他睡著一翻身就咯吱咯吱的老木床,蓋著許久沒翻新的老棉被,睡了個這段時間最安穩的覺。
小雪沒演變成大雪,地上不見白,天放晴了。
陳子輕把那些宣紙放在冬日暖陽下鋪曬,風裡都是黴味,他蹲在旁邊,托著臉看,一看就忘了時間,腿酸了才起來活動身體。
帶過來的禮品都被他放在桌上擺好,下回再來的時候,興許沒過期呢。
陳子輕在陽光下伸懶月要,他還以為會出現電視劇裡的情節。
像是周今休在老家等他,於早上披著一身涼氣敲開屋門,站在門口放下手裡的包對他張開雙臂,或者是深夜趁他睡著出現在他房裡,然後被他發
現,拿麻繩捆起來扔在床上。再不濟還有村裡哪個人有意無意地給他一個信物,跟他說個地方,他闖關一樣找過去,最終拆開裝著周今休的大禮盒。
哪個都沒發生。
他連周今休的影子都沒見到。
除夕,村裡一戶人家接四爹跟陳子輕去家裡吃飯,他婉拒了,隻關掉手機,一個人在老屋迎接新年。
九點多的時候,有個男孩翻牆進來,兜裡踹了一支仙女棒,陳子輕沒玩過這東西,他想玩。
男孩趁他玩仙女棒的時候跟他要號碼,他說:「我有個比你還大一兩歲的兒l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