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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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逃跑了,周圍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安靜下來。

相反,先時還有些懵然的百姓們,在此時,終於遲滯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於是,驚呼聲,尖叫聲,便在這時候,爭先恐後的響起來。

原本大家為了浴佛節目睹聖人拜佛而爭相趕早來占據的位置,此刻又成了他們摒棄恐懼的位置,人如波浪,一重一重地向外拍打。

中間也不知有多少個柔弱年邁的百姓,便這樣被擠到了下邊,再也沒能站起來!

「公主、公主,你沒事吧?」

這時候,元觀蘊的耳旁也響起了熟悉的嗓音。

一向帶著點甜蜜的嗓音裡,這回哆哆嗦嗦的發著顫,他的目光從人群處偏移,移到了尹問綺臉上。

隻見尹問綺原本健康白嫩的臉色,此刻駭成了一張白紙,那光潔的額頭上,更布滿了冷汗,雖然抬手去擦,卻仿佛怎麼也擦不乾淨。

雖正對著元觀蘊說話,但其目光真正停留的位置,也不是元觀蘊。

尹問綺的目光也在遊移,遊移於金佛下的黑色物質上。

「這東西會爆炸的……」

又遊移於激動推攘逃跑的百姓處。

每看到一個人倒下去,他眼中的擔憂就更深一點。

幸而這時候,聖人與那些王宮貴胄所在的位置,在意識到刺客逃跑,危險遠去後,終於穩住了腳跟,雖還有些驚魂未定,但虞汝晦已經開始厲聲喝著要周圍的那些侍從護衛,都分散出去,疏散百姓,維持秩序。

虞汝晦的聲音,也叫站在最前頭的他們,同時看向聖人那裡。

隻見之前彎下去、顯得狼狽不堪的龍袍,重新挺拔起來。

遠遠的,他們看見聖人那張臉。

那張臉不復柔和了。

他變得威嚴,威嚴而恐怖。

便如晴朗的天空變了臉色,刮起狂風,聚起濃雲,再是閃電,再是驚雷。

元觀蘊輕輕打了個寒顫。

他知道。

誰都知道。

即將山搖地動、腥風血雨,不知道多少大好頭顱、滾滾落地了!

皇都之中,官兵四下疏散百姓、緝捕刺客不提;此刻的聖人,已經帶著所有帶著在佛壇之前參加典禮的兒女百官、以及承辦花車之人,進了皇宮。

他一徑向前,很快到了大殿之上,方才略略停下腳步。

「父皇……」這時候,太子元珩上前一步。

自刺客從他的花車之中跳出來後,他心裡便一直惴惴不安,隻是強自忍耐著,沒有貿然解釋,現在見父皇停下腳步,便有些忍耐不了,立刻準備上前解釋。

誰想聖人此刻回頭,竟聽也不聽,指著元珩大喝一聲:

「將這個孽障給我拿下!」

聖人與太子父子相得許久了,左右侍衛一時竟沒有動彈。

直到那張威嚴恐怖的臉,再添陰森。

「如今朕的話也不

管用了嗎?把他拖下去,禁閉在太子宮中,沒有朕的手諭,誰都不準放他出來!」

有了這句話,那些禦前侍衛方才匆忙忙拔出刀來,銀亮的刀身,照出元珩錯愕的臉來。

「父皇,我是被冤枉的!」

「父皇,你聽我解釋!」

元珩急急解釋,但是回應他的,不再是往日裡柔和而期許的父親的麵孔,而是如同岩石一般冷酷的帝王的麵孔。

麵對這樣的臉,元觀蘊反而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覺。

他清楚的記得,在母親棺材前,他所看見的便是這樣的麵孔。

也許當時被他稱之為「父皇」的男人,在他母親棺材前看著他時,心裡想著的,隻是這樣的話吧:

若是這孩子,能和母親一樣害急病去世,便省了我的事。

「父皇,有人陷害我,父皇,此時此刻,您更該明察秋毫,豈能自斷臂膀,叫親者痛仇者快,更陷自身於不利……?」

孔武有力的侍衛早已將太子押走了,但太子不忿的聲音,卻還遙遙傳來。

底下眾人神色各異。

端木桅神色異樣得最為明顯,他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但現在聚集在大殿中的人太多了,他也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人,並沒有誰太過關注於他。

正當此時,端木惟明突然上前一步,跪地進諫道:「陛下,此刻情況未明,太子素來侍君至孝,陛下又僅此一子,儲君之位穩如磐石,太子何必冒奇險行此無君無父之事?此番定是有□□離間天家親情,意在動搖我端朝根基,好坐收漁利!臣懇請陛下派精乾徹夜調查,緝捕真凶,還太子清白!」

端木惟明這一席話,換來虞汝晦驚疑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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