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偷吃 這糟心癟犢子，不打不長記性。……（1 / 2）
等大家夥兒都睡下,小北屋的陸翠翠悄悄爬起來，溜到西邊去摘桃子，拿個手巾擦擦就泄憤般啃得哢嚓哢嚓的,不熟不甜的就狠狠丟到北牆外去。
等她回去，沒一會兒東邊陸大嫂也偷扌莫去給男人扌莫桃子,回屋洗洗塞給陸大哥，「我白天就看好的,生怕老三家的摘呢，最甜的三個都給你摘來了。」
陸大哥還嫌棄呢：「毛兒洗乾淨了嗎？」
哢嚓一口，「嗯,真甜，你也吃一個。」
偷吃的格外甜！
翌日一早,林姝起來把昨晚上泡的黃豆撈出來,用乾淨的包袱兜著鋪在笸籮裡，再澆上一點水發豆芽。
今兒公爹還去大隊盤賬,還能拿回來兩斤黃豆,所以林姝昨晚就把兩斤都泡了。
不年不節的家裡不殺豬,也沒肉票去公社買肉吃,平時能吃個雞蛋燉鹹菜就是好的,人人營養不良是常態。
林姝就想變著花樣給家裡人補補，黃豆富含植物蛋白，而且含鈣量高，很適合做力氣活的人吃。
可惜家裡沒有小石磨，否則可以磨豆腐,到時候做豆漿、豆腐腦、麻婆豆腐、小蔥拌豆腐……
原本陸家是有大碾子碾坊、大石磨磨坊，還有家庭小石磨，用來磨豆腐、漿子之類的。
不過那都在青磚大瓦房裡,這邊可沒有。
她從鹹菜壇裡撈了幾個鹹鴨蛋洗乾淨煮上，家裡的鴨蛋基本都放在鹹菜壇裡醃著當鹹菜。
這年頭也不講究什麼出油，更沒什麼條件要花椒大料水再加白酒的，有的吃就是極其美味的，很多人家都舍不得吃，雞蛋鴨蛋要拿去供銷社換鹽火柴什麼的。
方荻花看見忍不住提醒她：「老三家的，不用把飯做得太好吃。」
三兒媳的廚藝越來越好，方荻花有點擔心，做得太好吃容易讓人胃口大開，不但菜吃得多飯吃得也多。
口糧就那些，你這頓吃多了下頓吃啥？
別像大嫂做的那麼難吃，也不需要好吃出花兒來，免得狗東西更饞了。
林姝：「娘，沒事的，等咱菜園的菜起來了，我多做菜就省口糧了。」
方荻花便沒再說什麼，出去忙活菜園了，順便看看即將成熟的三棵桃樹，回頭摘點早熟的給孩子們甜嘴兒。
林姝看孩子們抓的知了猴有一大海碗，就撈出來洗洗瀝乾水分，拿少許油給煎了煎。
陸平哥倆挺能乾的，一晚上能找十幾個知了猴，四天就能吃一次解饞。
這可是肉啊！
在買不到豬肉的年代，知了猴兒、螞蚱、河魚、青蛙、豆蟲、田鼠、蛇乃至黃鼠狼都是肉。
一共六十來隻知了猴，出來就是一大碗呢。
大人吃個嘗嘗滋味兒，剩下的陸平給弟弟妹妹們平分，他喜歡甜甜盼盼，會多給他倆兩個。
林姝做完飯就去院子裡給婆婆和大嫂幫忙。
陸大哥從自留地回來，洗手進屋吃飯，看到桌上一大碗知了猴兒先夾了一個吃掉，「嗯，噴香，弟妹這廚藝越來越好。」
他又夾了一個吃掉，這就把陸大嫂那個也吃掉了。
太好吃了，他沒忍住，又吃了一個、兩個……
等陸平哥倆進來的時候發現那一碗知了猴兒竟然就剩下……不幾個了！
陸平：「爹！」
陸安直接哇哇哭著往外跑找方荻花告狀，「奶，奶，我爹把我們知了猴兒都偷吃了，嗚嗚……」
方荻花：「！！！」
這個欠揍玩意兒！
她剛才檢查桃樹，發現之前看好的即將成熟的桃子不見了！
她猜肯定是老大和老二家的偷吃，溜達一圈就在老大家牆外發現幾個桃核，不過西邊的桃核沒找到，估計老二家的心眼多，埋起來了。
她正生氣呢，這會兒聽見孫子告狀就想揍老大。
陸大嫂瞪了小兒子一眼，「哭啥呢，你爹乾活兒那麼辛苦，吃個知了猴兒咋了？你們做兒子的要孝順你爹，以後多找幾個不就行了？」
林姝：「……」
陸二嫂腫著眼睛，擰噠著出來，似笑非笑的，「哈哈，老三家的，是不是你做飯的時候偷吃了賴大哥呀？」她緊接著又笑道：「我開玩笑啊，你別當真。」
不等林姝懟她，方荻花瞪了她一眼，「再開玩笑你甭吃飯了，喜歡偷吃的人都懷疑別人也偷吃。」
陸二嫂臉上的笑容登時稀碎，委屈得要哭了。
我不就吃翠翠的細麵卷子？我什麼時候還偷吃了？
方荻花大步進屋訓兒子去了，陸大哥三十多歲還被老娘打著罵著，也是夠沒麵子的，可他……習慣了。
陸二嫂堵著林姝，咬牙：「老三家的，你給娘灌什麼迷魂湯了？」
林姝大眼彎了彎，笑容明媚甜美，「二嫂，你想喝嗎？」
陸大嫂：「老二家的你先嘗嘗，好喝給我留點。」
她豎起耳朵聽著，一旦婆婆打自己男人就要趕緊過去護著。
屋裡方荻花給陸大哥訓了一頓，還拿筷子抽了兩下，他也不當回事，依然嬉皮笑臉的。
陸大嫂急忙進來：「娘，他爹乾活兒那麼累，吃孩子幾個知了猴兒也沒啥。」
方荻花：「……」
這憨貨，哎，自己相來的媳婦，自己眼疼。
林姝看陸平和陸安拿著乾糧拎著書包往外跑，忙追出門，「陸平，等等。」
陸安不高興，不想理她，他懷疑三嬸也偷吃了。
陸平拽著他，「三嬸，什麼事兒？」
林姝：「這一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做好給你們收著，等你們起來再拿出來，絕對不會這樣了。」
陸平忙道：「三嬸，是我爹偷吃的又不是你的錯！沒事的，反正我們天天都去抓呢。」
見他這麼懂事，林姝就暗暗保證以後都不會讓大哥偷吃掉。
哥倆上學的路上，陸安還哭唧唧呢，知了猴兒多半都是他倆找的，回去還得跟其他人分。
那個陸翠翠最奸猾，一個不找，還要平分他們的勞動果實！
憑啥啊！
還有三嬸，他們都和甜甜盼盼平分，哥哥還多給他們倆，結果還偷吃。
他和陸二嫂一樣，認定林姝做飯肯定偷吃的。
陸平：「你看你，嘴巴都要耷拉到肚子上了，磕不磕磣啊。三嬸兒做飯好不好吃？別人家誰能油煎知了猴兒？你不感謝三嬸還對她擺臉色，是不是欠揍？」
陸安有點不好意思，支吾道：「那翠翠不乾活兒不找知了猴兒，還吃我們的。」
陸平：「她不是女孩子麼，你一個大男人和她攀比？出息呢？」
陸安嘟囔：「我不要出息，我要吃肉。」
陸平：「這樣吧，我們放學去苗圃灌田鼠和蛇，田鼠在外麵燒著吃，蛇拿回來燉蛇羹。」
三嬸兒那麼膽小是不可能做田鼠的，蛇的話他處理好切塊，她看不出來應該沒事兒。
這裡的蛇都沒有毒，而且當地人不會吃蛇，隻有少數人才吃這玩意兒。
林姝回家吃飯，甜甜和盼盼已經吃完雞蛋羹，正在鴨圈那裡看小鴨子。
方荻花還在數落陸大哥，因為陸大哥搶著夾別人流油兒的鹹鴨蛋黃又被她敲了幾筷子，手背通紅。
陸大嫂心疼得要命，趕緊說自己這份兒給他吃。
方荻花抬頭看到林姝，「以後做飯單獨給他分出來！」
怎麼養了這麼個饞貨，真要是分了家他不得把老婆孩子都吃了？
糟心玩意兒。
陸大哥到底還知道點羞恥，笑著說不用的，自己沒那麼貪吃。
林姝之前在方荻花訓陸大哥的時候還避著點，怕陸大哥不好意思，今兒不但沒避著反而笑得有點陰陽怪氣，甚至翻了個白眼。
陸大哥看見了，老三家的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
方荻花揚聲道：「我今天把三棵桃樹的桃子都查了一遍，老三家的盯著點兒，還沒熟誰敢偷吃我打斷他的腿！」
說完狠狠瞪了陸大哥一眼，嚇得他趕緊拉著陸二哥跑了。
陸大嫂雖然給男人撐月要理直氣壯，可回頭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偷吃桃子又吃知了猴兒覺得愧對婆婆和林姝。
她小心給林姝賠不是呢，「老三家的，你別和你大哥生氣啊。」
林姝納悶道：「大嫂，我生什麼氣啊？生不著，你也不該哄我，你該哄哄陸平哥倆。」
陸大嫂不以為然，「男孩子有啥好哄的。」
林姝：「大哥不是男的？」
陸大嫂愣了一下，隨即道：「那……不一樣？」
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孩子，女孩子得哄，男孩子哄啥？
她倆孩子都是爺奶帶大的，她還真沒自己帶過孩子，都是等孩子大了才回到他們北屋睡的。
林姝有些無語道：「大嫂，男人不能總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