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三、港口暫歇(1 / 2)

加入書籤

隨兩位登仙人下了船,戌甲幾人便一路跟著前往港口內的一處小樓。自外山進出的船隻都須在此樓內登記造冊,此規矩天下皆然,眾人登船之時所在的那個港口亦有此樣小樓,隻因那個港口往來進出之人不多,故而不甚紮眼。

途中,戌甲四周隻隨便看看,便覺此地景象與來時之港口大為不同。首先是人流頗為密集,船隻亦顯擁擠。倘若細細再看,便發覺此地之中,無論人或船,皆是仙凡混雜,全然不似獨立山港口之內那般隻見仙而不見凡。且仙凡之間互有交流,頗見尋常。隻是,若再更細看去,又察此間之凡卻皆為不凡。不看其穿戴乘用、隨從跟班之類,戌甲隻微微放開靈識,便能察覺到周圍所立之凡皆被不同靈氣纏罩,顯是其身上攜有靈器,隻這一項便知其決然不凡。須知,當年趙塚子隻給戌甲父母送了些微含靈氣的廢藥,已然好似破了天大的規矩一般。而廢藥與靈器相比,自然是天淵之別。由此可見,其身雖凡,卻可通仙,決然不是尋常山下之人。

到了小樓,其中一位登仙人獨自進入前廳,另一位則領著眾人往偏廳暫歇。不過多久,有一人隨前一位登仙人來到眾人麵前。先簡短問候眾人幾句,再將手中一遝身份信箋按名姓分別交與戌甲等人。拿了信箋,眾人離開小樓,往一處獨立山所置官舍而去。到了之後,通報過一聲,便有人開門迎眾人進去,並領到一間內室。請眾人安坐之後,又擺開茶點。戌甲暼了一眼,見麵前點心並非獨立山之樣式,心下好奇,便撇下一小塊送入口中。才咀嚼三兩下便眉頭一皺,因這口中點心實是太甜。不得已,強自吞咽下去。可口中仍覺甜膩,隻得端起茶杯,想以茶水釋甜解膩。誰料一飲之下才知這茶水之甜竟堪比那點心。戌甲隻得趕緊放下茶杯,心思這浮空山中果真這般嗜甜麼?再一看眾人,見與同行之人或飲或嘗之後,皆麵微有異色,顯是身有同感。倒是兩位登仙人飲食如常,當是因來往得多,習慣了此般滋味。

正在此時,有一人推門進到屋內。見到來人,兩位登仙人立刻起身上迎,戌甲等人亦跟著站起身。來人見狀,哈哈一笑,先與兩位登仙人寒暄幾句,而後便朝戌甲等人虛按雙手,請眾人坐下,自己則隨兩位登仙人坐到一處。待眾人坐下,此人方才開口道:「諸位安好,此處乃是迎送官驛,我便是官驛管事。諸位上山之前,還請先在此處歇息兩日。」

心知戌甲等人必有疑惑,管事接著說道:「畢竟身在外山,諸事辦理須守規矩,不比自家可以便宜行事。」

眾人自是理解,各自點頭稱是。管事見狀,又笑了笑,恰好此時為其備好的茶點送了進來,便順手端起茶杯,抬手請眾人共飲。飲過一口,管事放下茶杯,笑道:「看來諸位新到,還不習慣這浮空山的口味。入鄉隨俗嘛,今後諸位少不得要在這浮空山呆上幾年甚或更久。同飲同食顯得親近,日後好與山上山下打交道。」

又聊了一會兒,管事起身與兩位登仙人一同離開,三人邊走邊聊,甚是愉悅。戌甲等人則被吩咐稍坐片刻,而後被引回各房歇息。因房間有限,隻得湊合安排兩人一間,恰巧戌甲與先前在船上問話的那位弟子被安排到了一處。將床榻收拾停當之後,二人先自顧自地調息修練。那位弟子先調息完畢,便又離開房間。過了一會兒,才又回房來。一進門,見戌甲也已調息完畢,便快步走到桌前,將手中托盤放下,拿起盤中的茶壺先倒了一杯,伸手遞給戌甲。待戌甲接過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飲了一口,抬頭朝戌甲笑道:「方才特意出門去尋來這壺不甜的茶,師兄盡可放開了飲。」

戌甲舉杯抿了一口,舌間確是嘗到茶湯原味,便又開喉連飲了三四口,這才放下茶杯,也笑道:「口中一直不適,虧得師弟這茶水才解了膩。」

說完,抬手請其同飲。飲過之後,戌甲問道:「還未請教師弟名姓?」

那位弟子放下茶杯,連聲答道:「哪裡擔得起請教二字,師兄折煞我也。在下復姓關西,單名一個鵲字。器學出身,離山之前在商署當差。敢問師兄名姓?」

戌甲也放下茶杯,答道:「戌甲,體學出身,離山之前在驚府當差。」

關西鵲一聽,笑了笑,說道:「於體學出身者而言,目下除了傷府,這驚府也算得一好去處。看來師兄昔年在那靈封穀內立功不小啊!」

戌甲擺了擺手,說道:「哪裡,哪裡。當年靈封穀內究竟情狀如何,你亦曾親眼見識過。能活著出穀便已是僥幸,又哪裡談得上什麼立功不立功的。不瞞關西師弟,我至今仍不知是如何被分去驚府。倒是商署如今之勢日盛,許多弟子都巴望著能進,師弟既能博得商署的差,想來是必有一技之長。」

關西鵲看了戌甲一眼,又端杯飲了一口,這才緩緩說道:「哪裡什麼一技之長,不過是放得下臉麵罷了。說話,做事……唉!」

放下杯子,關西鵲又說道:「還望師兄莫要因此看輕於我才好。」

戌甲正要出言寬慰,忽地一怔,似是想到些什麼。繼而,仰頭笑道:「師弟果然身懷一技之長。倘是換作別人,師弟還會與其如此傾心交談麼?」

關西鵲先是一愣,待會過意來,也笑了起來。戌甲這才說道:「人人上山都隻為求個仙途,可這仙途如何之難鋪,你我都心知肚明。能拿來鋪仙途的東西就那麼些,想借來用就得拿別的東西來換。可無家無世的能拿什麼去換?可不是隻有自己身上的東西麼。」

戌甲一麵說著,一麵指了指關西鵲與自己,並繼續說道:「上了山,修成了些道行,人也多半生出了傲氣。能放下麵子,壓住這股子傲氣,此絕非易事。」

關西鵲卻搖頭異道:「雖非易事,卻也非難事。恕我直言,想來是師兄天性有些清高,有意無意間避開了此類人與事。我卻見識得不少,山上著實不少。仙途漫漫,一眼望去隻叫人心塞心嘆,無外力扶持推助能走多遠?舍下些臉麵,換得仙途上能多進幾步,這買賣未必就虧。更不消說,想換還未必尋得到門子。」

頓了頓,關西鵲呼出一口悶氣,以指抵住月匈口,幽幽地說道:「且不光隻麵子而已,縱是舍了這裡麵的東西,又如何?自己覺著重,人家卻瞧得上分毫麼?」

戌甲起身給關西鵲杯中續了些水,沉默片刻,忽地笑了笑,說道:「方才你還說我清高,眼下看來,內裡你也是不遑多讓。」

而後,又斂起笑容,說道:「想來我比你顯著清高,亦不過是因我受的委屈比你少,心裡立著的那根柱子還沒被壓彎罷了。」

關西鵲看著戌甲,又低頭飲了幾口。放下茶杯,緩緩說道:「早先便發覺師兄呼吸均勻且有力,動靜之間於力道的拿捏亦似有些異於尋常體學弟子。想來,師兄是拜入了名師之門吧?」

戌甲點了點頭,說道:「師弟果然眼細。自上山以來,這一路我確是一直得師傅悉心教導。」

說到此,戌甲不由地微嘆一口氣,接著說道:「當初被引介上山之時,還以為是自己尚有幾分天賦可掘之故。之後,才慢慢知曉實是萌祖輩之餘蔭。不然,縱是拚得上山,怕是仍隻得在壬癸層蹉跎歲月。對了,師弟可是自壬癸層拚殺出來的麼?」

關西鵲略有吃驚,問道:「我自認平日裡多少有些掩飾,師兄卻是如何一眼便看出來的?」

戌甲理了理衣袖,抬頭答道:「我曾癸層呆過,結識過好些癸層弟子,其中幾個還算得上是至交。相處得久了,便感覺得出來。隻是,你要說出個一二三那般地清楚,卻是不能了。」

關西鵲聽後,隻哦了一聲,便低頭不語。戌甲稍等了片刻,才繼續說道:「師弟不必如此。我知師弟平日裡為周遭所迫,不得不掩飾一二。然我既看得出,那亦能察覺者想來不少。我也曾與出身高門的弟子打過交道,知其中多有精於此道者。於隨意之間、細微之處便可品出高低貴賤,其知其覺甚是敏銳。既如此,師弟便大可不必將掩飾之事刻刻掛心,且放鬆些才好,隻大略做出個樣子來即可。左右是遇上看得出來的,你也掩飾不過去。」

關西鵲沉默片刻,才嘆息一聲,說道:「師兄說得在理,是我平日裡想多了些。」

戌甲站起身,一麵來回踱步,一麵說道:「山上高門隻認高門。你我這般之人縱是衣食住行、坐臥起居樣樣隨之,仿之。於高門眼中亦不過是談資笑料而已。許你我湊上前去,那想的是隨手抬舉一二罷了,萬不會真願平視你我。」

關西鵲自顧自地苦笑一聲,朝戌甲說道:「師兄所說這些我又哪裡看不出來?隻是……唉!捱不過想給自己留個念想。不然,平日裡困難連連,愁苦哀怒淋個不停,那股子拚殺下去的心氣兒怕是要被沖刷個乾淨。」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仙俠相关阅读: 愛情公寓裡的另一位5歲住客 永念星辰 擺爛天王 一曰無雙 在萬界尋找她 特律之間 記憶裡的落日餘暉 雲川雪 禦靈聖獸 離婚你提的,夫人走了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