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2 困惑（2 / 2）
林翊沉默地望著老人，然後將視線轉移到越來越近的陳雪茗身上，他沒有回復，沒有點頭，沒有搖頭，隻是眼神似乎越發深邃了許多。老人也沒有在意他是否答應，沒有在繼續對林翊說什麼。
陳雪茗小跑著回到了兩人身邊伸了個懶月要，拉著老人的手臂，隨後笑盈盈地開口：「我走這一小會兒，你們兩個看來相處的很融洽啊。」
林翊尷尬一笑，心想看來剛才兩人交流的場景應該是被陳雪茗看到了，正在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時，又是老人的聲音出來解場。
「小夥子人還蠻不錯的，和我聊了蠻多他在外麵遇到的事情。」
陳雪茗聽後，睫毛撲閃著看著林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嬉笑著說：「他這個悶葫蘆還會說這些，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這不是我這個老太太嘴巴碎，追著他聊的嗎？我這也嫌煩了，你倆讓我自己待會兒吧，你倆出去走走。」
林翊在一旁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聽著。而陳雪茗卻搖了搖頭：「不了奶奶，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本來林翊沒有打算聽老人的去走走，但真聽到了陳雪茗拒絕，他心中不免升起幾分失落。但他還是跟著陳雪茗的話點了點頭，附和著開口：「是啊，她也走了許久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老人無奈的搖著頭嘆氣，有點遺憾地說：「那就算了吧，那我們回去吧茗茗。把我的拐杖拿上，我自己走走。」
「我扶著您。」林翊見老人要柱起拐杖，連忙上前攙扶著。老人也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手，也是會心一笑。陳雪茗也在老人身子的另一側撐起了她。
兩個人就這麼攙扶著老人，到了樓梯間，林翊還想扶著，老人卻笑著拒絕了，堅持要自己扶著欄杆慢慢走上去。陳雪茗和林翊胳膊拗不過大腿，隻能小心地跟著老人，但蒼老與疾病終究是不可逆的，最終還是林翊堅持著將老人扶上了樓。
雖然樓層不高，但是緊張的氛圍還是讓林翊和陳雪茗滿頭都是汗水。老人看看林翊，又看看陳雪茗，隨後笑著對林翊說：「小夥子，再幫老太太一個忙，幫我去把樓下那個輪椅送上來吧。」
「奶奶，我等等自己來吧，讓他回去休息吧，他前幾天還在生病，體諒一下他。」沒等到林翊拒絕，陳雪茗便想回絕這個提議。
「喲，你倒是關心起他來了呀，這麼大個小夥子，我看體力還行，是吧？」老人眼神裡帶著幾分嘲弄，語氣裡帶著些調戲的意味。
林翊倒是沒有在意，點了點頭也沒和陳雪茗說什麼，便轉身下樓去了。陳雪茗看著他的背影也沒說什麼，便將老人扶進了房內。
等再上來，門口便隻剩下陳雪茗一個人在等待，林翊拿著折疊好的輪椅送了過去，陳雪茗點點頭接了過去，隨手放進了屋內，然後走出來關上門，向林翊低聲道謝：「謝謝你，我送送你吧。」
林翊本來想拒絕，但陳雪茗已經往樓上走去，便也跟了上去。這一次，陳雪茗又是和林翊一起走到了他家門口。林翊去拿鑰匙，但不知道為什麼動作有些遲疑，前幾日也是如此，拿出鑰匙打開門，隨後便帶來了一場鬧劇。
陳雪茗察覺到了林翊動作的不自然，她像是知道了什麼，往後退了一步，依然是平日裡那副快樂的模樣，溫和地開口：「到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進去吧。」
說著她便轉身要走，林翊停下打開門的動作，回頭望去，此時，卻突生變故，不知為什麼，陳雪茗好像是耗盡了體力一般，身子一軟，便要朝地麵倒下。
林翊心中一緊，連忙跑了幾步，接住了陳雪茗。她柔軟的身體倒在林翊的懷裡，林翊這才發現她的嘴唇發白，焦急的問：「你怎麼了？」
陳雪茗無力的搖了搖頭，用力的從林翊懷裡離開，聲音裡透著一股不同於剛才的虛弱：「我沒事，隻是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了。」
林翊任憑她離開自己，但是卻拉住了她的袖子，擔憂地繼續問道：「怎麼會，你的樣子可不像沒事。」
陳雪茗轉過身來，對著林翊一笑，此時林翊感覺她的笑容裡透露著無比的虛弱，眼神裡的擔憂愈發沉重。而陳雪茗察覺到了這一變化，她還是笑著，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的，請你不要再問我好嗎？」
林翊嘴唇微微張開，想要繼續問些什麼，但看著陳雪茗溫柔眉眼中的虛弱和她慘然的笑容，把疑問又吞了回去，裝作平靜地說：「那我再送你回去，小心下樓摔倒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定，陳雪茗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了，便點了點頭。但她沒有讓林翊攙扶自己，而是強打起精神往樓下走去。雖然她甚至沒有扶著欄杆，但林翊能感覺到她似乎都有些發抖，他緊張的站在一旁，嘗試著護著她。
很快，陳雪茗便回到了家裡，他們沒有再說任何話，隻是關門的時候陳雪茗久久地望了林翊一眼，那個眼神像是在告訴林翊不要記住剛才發生的一切，同時又夾雜著許多的憂懼。是的，憂懼，林翊確信，那一瞬間，他感覺陳雪茗有一些驚懼。
林翊在陳雪茗家門口靠著牆壁，擔憂而疑惑地看著門，真的隻是累了嗎？良久，他想起了那天在雪地裡，陳雪茗好像也莫名其妙地摔倒，手臂上還有著在地上擦開的口子。
「那天真的是踩滑了嗎？」他帶著困惑低語。
樓外是難得的晴天，樓內，林翊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冷靜下來的他感受到嚴寒，這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還在深沉的冬日裡。
他想了想，又敲了敲門，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門才打開。陳雪茗虛弱的倚靠著門，她沒有說話，可能是因為難受讓她沒有力氣再開口，但她那雙眼睛總能向林翊傳達自己的想法。
她靈動的眸子閃爍著，林翊第一次敢於和她對視著，不過他扌莫了扌莫自己的鼻子，開口時的聲音依然有些心虛：「可以留個聯係方式嗎？也許有時候你需要我幫忙，有時候我也能幫你照顧照顧奶奶。」
陳雪茗聽得他的話，眼睛彎成天邊的月牙，歪著頭看著林翊，她沒有作答，於是林翊繼續說：「不行的話也沒事，我把我的聯係方式給你吧。」
說著，林翊正在想如何將自己的手機號告訴她，而陳雪茗主動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了指林翊的手機，她的聲音虛弱，卻依然帶著幾分歡樂一般：「把你的備忘錄打開，我寫給你。」
林翊望著她，乖巧的把手機遞了過去，陳雪茗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動，很快便寫好了號碼，將手機遞還了回來。然後她點點頭，沒等林翊說話便關上了門。
林翊若有所思的看著關上的門，心中有一些愉快。他添加了聯係方式，便轉身往樓上走去，沒幾步，就響起了消息提示音，他連忙打開，映入眼簾的卻是陸阿姨的消息。
他看著陸阿姨留下的消息，眉頭輕輕皺起，又回頭望了一眼陳雪茗的家，長嘆一口氣。他又想起了楚雲諾，這使他從短暫的放鬆中脫離，又回到了苦惱鬱結的狀態。
但此時他還麵臨一個問題———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赴陸阿姨的約。
屋內的陳雪茗沒有看手機響起的消息，她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閉上眼睛催促著自己睡著。她躲在自己的房間，害怕老人發現現在自己難受的模樣。掙紮著，她忽然笑了，又落下幾滴淚來。
林翊回到書房，他打開那本書，那根藍色的絲帶躍入自己的視線，他低語著什麼，又合上了書。
窗外的雲好像停住了，一隻飛鳥從窗前飛過，它的羽毛上反射著太陽的光，射進了林翊的眼中。
他沉思，復雜而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