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3 長夜困子，月照約途（下）（1 / 2）
夜漸深，林翊下了車，他轉過身，晚風迎麵吹來，他抬頭看著月亮，陳雪茗的笑容好像就在眼前。
沒走幾步，暖色的燈光從玻璃門內投射到他身上，他看著門上寫著打烊的牌子，遲疑了片刻，把手貼在上麵，想要推開門。但還沒用力，他又把手收了回來，隨後輕輕敲了敲門，在門口等候著。
門內很快便察覺到了聲音，聽得一串腳步聲，林翊眼前的門打開了，陸阿姨的眼睛望著他的臉，這使他的眼神不斷閃躲著。
「陸阿姨，你好啊。」林翊心事沉重，依然裝作輕鬆的和陸阿姨打著招呼，身體卻沒有朝屋內走的意思。
陸阿姨望著他，長舒一口氣，見他沒有動彈，便一邊拉著他往裡走，一邊說：「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小翊。來了就快進來吧，外麵冷的，你看你的手都凍成什麼樣子了。」
林翊沒有反抗，任由她拉著，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屋內坐下。陸阿姨就坐在他的對麵，但他刻意回避著對方的眼神，一直低頭望著陸阿姨遞來的咖啡，沉默地攪動著。
陸阿姨望著他，看著他抗拒的模樣，有些無奈，語氣中帶著一些失望對林翊說：「看來是我打擾了你的自在，讓你來這裡和我冷戰來了。」
林翊不再低著頭，不過依然是不敢看陸阿姨，他眼神四處遊走張望著，有些心虛的開口：「沒有阿姨，我隻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小翊啊，」陸阿姨按住了林翊一直攪動咖啡的手，語氣變得溫柔平和，「你不要有太大的負擔，我想你也知道我為什麼喊你過來。我不是來批評你的，隻是想知道你和諾諾之間發生了什麼。我和她打電話的時候她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說，最後還哭了。」
林翊聽到陸阿姨嘴中楚雲諾的狀態，不再四處張望，轉過頭來望著陸阿姨的臉，眼睛中閃過一絲驚異。他手指微微彎曲，用力的握著手中的杯子，隨後強裝鎮定地開口：「陸阿姨，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很難一言兩語說清楚。不過，」林翊忽然話鋒一轉，「陸阿姨，你好像一開始就知道我和楚雲諾最近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一樣，如果諾諾沒和你說，那麼是誰告訴你的呢？」
這些話清晰地傳到了桌子的另一邊，雖然在電話裡就聽到林翊問自己消息來源，但如此突如其來的轉折，依然讓陸阿姨神色有些慌亂，心裡瘋狂的糾結著是否要告訴林翊他的父親來找過他。
而林翊卻沒有看她，自然也沒有注視到陸阿姨的神色變化。他的目光投射到店內的一個角落，幾天之前，他就是和楚雲諾坐在那個位置。兩個人從最開始愉快的懷戀過去，到不歡而散，隨後因為淋雨發燒讓楚雲諾在自己家裡撞見了陳雪茗，鬧到如今的不歡而散，一切好像就在眼前，一切又好像絲毫的不真實。
陸阿姨久久沒有回應，林翊低著頭雙手捧著杯子，一聲長嘆讓陸阿姨再次注視著他，她的視線裡，林翊有些蒼白的嘴唇緩緩打開：「這幾天我感覺就像在做夢，就算是坐到這個店裡，看到您，我也不知道這一切是否是真實的。我有些恍惚，一切發生地如此緊湊，就像被安排好的，他們本就應該發生一般。」
陸阿姨見到林翊沒有糾結於剛才的問題，鬆了一口氣，但聽得他說的這些話，心中又不免多了幾分擔憂，關切的接著問：「小翊，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因為那天你們在店裡的事情嗎？」
林翊點了點頭：「算是吧。」
「這樣啊，」陸阿姨有些自責地開口，「那天我就想問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那孩子從來不會這樣，但是那天卻一個人走了。我見你追出去了，以為可能就沒什麼事情了，加上本身那天的工作也比較多，就給忘了。」
她也轉過頭去，順著林翊的目光望著那天三個人一起坐下的位置，楚雲諾笑著和她打招呼的畫麵重現在眼前，她一直把這兩個人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如今知曉兩人鬧得這麼僵，心中有些後悔為什麼那天不多關注一下兩個人。如此，她越看，眼神中愧疚的神色越發濃重，捂著自己的額頭，有些失落地說道：「那天我就該多留個心眼的，早點問問你們的，也許就不會讓你們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林翊神色有些哀傷，他朝著陸阿姨擺擺手，手撐起側臉，側仰著頭望著天花板上的燈，眼睛先是睜大，隨後眼皮無力地眨了兩下，語氣深沉：「不是的，阿姨您不要自責。那天的事情應該隻是一個引子，一切問題的根源，應該……應該……」他停頓了一下，又將手放下，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才用力抬起，迎著陸阿姨疑惑的目光堅定地開口：「應該還是在我自己身上，就算您那天安撫了我們，由於我的原因，諾應該還是會和我走到今天的局麵。」
陸阿姨溫柔地扌莫了扌莫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安撫著林翊的情緒，關切地詢問道：「小翊，不管發生了什麼，能不能告訴我？這麼些年，我一直把你們當作自己的孩子，我想我在你們心裡應該也不算一個外人，說出來好嗎？也許我能想想辦法，再不濟，你也能好受些。」
林翊沉默良久，陸阿姨知道她在做著思想鬥爭，沒有打擾他，也是安靜地等待著。
像是在腦海裡飛速過完了一生一般，林翊眼神變得迷離，他感到有些眩暈，他望向陸阿姨，這個女人眼裡滿是擔憂和關切。他雙手合十，遮住自己的嘴巴，然後長嘆一聲，又將目光投向別處：「我不知道從何開口，有些事情讓我難以啟齒。」
「難以啟齒嗎？」陸阿姨重復了一邊林翊的話，細細思量了一番，她端詳著林翊的表情和目光，又聯想到楚雲諾在電話裡的語氣和狀態，以及林翊父親私下找他說的那些話，她好似得到了答案一般的微微張了一下嘴，別有深意地望著林翊問道：「林翊，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聽得這話，林翊陡然轉過臉來，瞳孔裡充滿了震驚。一瞬間，陸阿姨從他身上明顯察覺到了慌亂，這使得她更確認了自己的想法。林翊沒有開口，有些不知所措地用手指摩擦著放在一旁的咖啡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