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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那年,發生了很多事。

鄰居嬌嬌和大武哥他們的父母離婚了,在那個年代離婚是一件新鮮事,從村頭到村尾都在議論紛紛,但絕不是一件光鮮的事。很快嬌嬌跟著媽媽改嫁了,何崇武跟著爸爸也搬離了村裡,肖瑤他們屋後的院子鎖了起來。

有人說大武哥的爸爸發財了不要大武媽了,有人說大武媽攀上了高枝不要大武爸了,在肖瑤的記憶裡,大武媽是和自己媽媽這樣的農村女人不一樣的存在,她總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甚至連兩個孩子也是乾乾淨淨的。在農村很多時候,能穿上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都是很體麵的事了,她覺得大武媽應該就是媽媽口中的城裡人。而大武哥的爸爸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和她的爸爸和所有的農民一樣,整天曬的黝黑,吃飯麻溜,做事厚道。

但對於肖瑤來說,最難過的是她一下失去了兩個好朋友,雖然大武哥因為變聲期的原因一直躲著她,但他們兩個陪自己上下學,肖瑤一直是拿兩個人當最要好朋友的。

所幸肖瑤的妹妹肖秀八歲上二年級,肖婷7歲上一年級,肖瑤就像當初嬌嬌姐和大武哥一樣,帶著兩人結伴上下學。

小孩的世界很小,沮喪的情緒很快被新的朋友填滿了。

家裡也有變化,瑤爸買了一輛拖拉機,專門用來拉貨,瑤媽每天也要早出晚歸的幫忙裝卸貨,於是更沒時間帶孩子了,周末的時候三個孩子被寄養在奶奶家。

肖奶奶是典型的農村老人,她一輩子生了六個兒子,月要杆很硬了,對瑤媽生了三個女兒頗有微詞,時常念叨還要再生一個。瑤爸看著裝糧食的缸,再看著三張嗷嗷待哺的嘴,和瑤媽商量了一下,覺得就這三個女孩子也挺好,再多要一個孩子,所有孩子會吃不飽,都要遭罪。

瑤爸老四,肖瑤的大伯二伯都是兩個兒子,三伯三個兒子,五叔和小叔都有一個兒子,隻有他們家三個閨女。

瑤爸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閨女是爸媽的小棉襖,咱們有三個棉襖,他們嘴上說兒子好,心裡不知道有多羨慕我呢。

肖瑤在還是小瑤的時候,一直沒有感受到重男輕女的傷害,直到她周末被寄養在奶奶家。

每次吃飯時,孫子每人一條煎魚或者一塊豬肉,孫女都是雜糧飯。

肖奶奶有個百寶箱,裡麵藏了很多好吃的,白糖,桂花糕,點心,餅乾,她有一次忘記關了,讓肖瑤看到了,肚子裡的饞蟲蠢蠢欲動,但是她記得媽媽教的話:不問就取是為偷,她不想做人人唾棄的小偷。

於是跑過去告訴奶奶,正好碰到奶奶將零食給其他的哥哥弟弟,肖瑤忍不住問道:「奶奶,你為什麼隻給男孩子吃,不給我們吃啊?」

奶奶理所當然道:「你們是女娃啊,女娃遲早要嫁人的,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媳婦。」

肖瑤不懂,但是她再也沒有去過奶奶家,哪怕爸爸媽媽周末把她送過去,她也立馬跑回家,情願在家餓著肚子也不去,因為肖瑤心裡清楚,那裡不是她的家,她也不屬於那裡。

肖瑤可以不去,肖瑤的妹妹卻不經餓,不得不去,她們也習慣了這種不公平的待遇,肖秀比較頑皮,有時甚至會故意往奶奶的小灶裡麵多放一些鹽,讓他們這些乖孫子都吃不下去。當然被發現時,也免不了一頓打,還會被告狀到瑤爸麵前。

晚上三姐妹睡在一張床,八歲的肖秀憤憤不平道:「奶奶太偏心了,什麼好吃的都不給我們。明明是小六打我,奶奶都要拉偏架,拉住我讓小六打,太氣人了!」

小六是六叔家唯一的兒子,和肖婷一般大,比肖秀小一歲。

肖婷道:「二姐算了,我們在奶奶家吃飯,吃的都是她的東西,別再惹她了,忍著點。」

肖秀更加生氣了,不服道:「憑什麼我要忍?他們男孩子什麼都不用乾,又有好吃的又有好喝的,還永遠受到誇獎?我們又乾活又吃得少,還老是被嫌棄?憑什麼啊?我不服!」

肖瑤道:「小六打人不對,你以後不要和他玩了。」

肖秀氣憤道:「誰要理他們啊?是他們老是動不動就跑過來扯我們的頭發,或者把我們堆的城堡踩壞了,男生真是太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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