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彼時另一邊，趙暄應允了劉曈的請求之後，就徑直來到了方霆霄的住處。
房門是敞開的，趙暄輕易便跨過麵前那一道低低的門檻，朝屋內走去。
此時方霆霄正在擦拭手中一柄看似已有些殘舊的長劍，自入寨以來，趙暄時常看見他拿著這柄劍，可從來不曾見方霆霄使用。
又或者說，這柄劍其實本不該出現在方霆霄手上，因為，他慣用的武器其實是短鞭。
但他如今並沒有更多的餘力去探查一個山寨首領的過去。方霆霄心機算不得深沉，他能在機緣巧合下入寨，找到雍州知府與地方勾結的突破口，很大程度也算是方霆霄對他的信任。
入寨之前，趙暄不是沒有過疑惑，隻是這些天觀察下來，他對這些占山為王的匪寇倒也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而用人不疑，或許就是方霆霄能坐上這乾坤寨第一把交椅的原因之一。
趙暄沒再多想，用折扇點了點門框，笑著同方霆霄問好：「大哥方才那般急著回來，竟隻是為了擦劍？」
見是趙暄，方霆霄停下了手中動作，取出支架上的劍鞘，將長劍收入其中。
「三弟來此，可是已將你的事處理好了？」
「嗯。」趙暄找了張凳子坐下，卻是一點也不拘束。
「阿勇他向來行事膽大，今日之事，對你多少算是刁難……」方霆霄拍了拍趙暄的肩膀，語氣似有無奈，「你切莫放在心上。」
「不妨事，」趙暄輕笑：「那姑娘暫時留著也好，她是京城世家聶氏嫡女，若是能以此牽製知府衙門，豈不一舉兩得？」
「二哥今次籌謀不錯……」
聽見趙暄輕鬆的語氣，方霆霄沒再多說，從認識趙暄開始，他就知道此人非比尋常，並非他可以輕易掌控。
隻是趙暄既說能助他一臂之力，又和官府有聯係，為了寨子的長遠發展，他無論如何，也得一試。
先前大堂之上，他其實也很清楚二弟的試探，彼時，他亦確是想看看趙暄的應對方式。
眼下看來，趙暄的確是有自己的思量，可他能從山寨考慮，對他們山寨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那這般看來，也不算辜負了他的一番信任。
「也罷，你既然已有思量，我不會乾涉。」方霆霄眸色幽深，片刻，又斟酌道，「你許諾我的事，當真可以做到？」
方霆霄語氣暗透猶疑，趙暄也不急著回答，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悠悠開口：「大哥放心，我承諾的事，一向不會食言，隻要你同二哥不阻我籌謀，你們眼下的危機，我自有辦法解決。」
「這是自然……」
「哦？」不等方霆霄把話講完，趙暄已拋出犀利一問，「我自是信任大哥，可你怎麼能夠保證，二當家同你一般，不會擅自行事？」
屋外已是暮色沉沉，樸素簡單的內室，因著先前趙暄那一問，瞬間寂靜無聲起來。
接觸趙暄已近一月，方霆霄到底聽出了趙暄的一語雙關：「你我如今既是利益糾纏，不妨有話直說，二弟那邊，我會處理好的。」
「大哥倒也不必為我擔心，這件事，原也不是什麼難事……」趙暄看了看身側方霆霄的神情，語氣坦然，「聽說二哥今日，擒上山來的，不隻那侯府小姐一乾人等，似乎，還有在雍州備受尊敬的宋大夫同她女兒。」
劉曈提及宋懷珍父女時，趙暄便已有了對策，蓋因一切實在巧之又巧。
他四月中旬抵達雍州，最初了解的，就是這宋懷珍。至於原因，便大約是一年前，雍州城爆發了一場瘟疫，彼時或是雍州知府做了某些虧心事心虛，不敢上報朝廷，就聯合本地勢力壓了下來。
而為了防止疫病傳播，這雍州知府行動還算利落，即刻便阻斷了與其他府城的往來。也不知是否是上天眷顧，幾天之後，這疫病便解了，故而，雖對其他地方有些影響，到底地方元氣不曾大傷，此事便算是徹底瞞天過海了。
而去歲厭京之中更是忙於應付北狄之患，無暇他顧，也就暫時無人在意。
趙暄初到雍州，了解了一番民情之後，對此事也算是了解了個大概，也聽說了這疫病能夠解除，其中最大的功臣便是在三日內研製出藥方的宋懷珍。就連初次聽說此事的趙暄，亦不得不感慨，憑一己之力解下一城之圍，神醫之名，的確屬實。
說起來，他同方霆霄的緣分，也是由此開始。那時他尚不知曉方霆霄身份，還以為他是何方俠士。
然而，從雍州府衙再到乾坤寨內，幾番周轉，他的確收獲不少。
方霆霄同宋懷珍昔日是舊識的線索，亦是在此之間知曉的。故而，提起宋懷珍方霆霄會在意的事他很有把握，可趙暄倒是未料到方霆霄後頭的舉動。
「你是說，宋郎中現如今也在山上？」
這雍州城有名有姓的宋大夫隻有一個，因此方霆霄聽見這句話後立刻提高了警覺，望向趙暄的目光沉沉，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這你得去問問二哥。」
還不等趙暄說完，隻見對方已掀袍起身，快步朝房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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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曈與吳勇輾轉以後，就被他領到一排房舍之外，此地偏僻，不遠處更是陡峭崖壁，除零星幾棵隨性生長的鬆柏，便俱是岩石土丘，無甚景致可言。
而房舍旁，就是馬圈。看樣子，倒像是他們山寨尋常放馬之地。
劉曈甚至在那距馬圈不遠處，看到了她從厭京乘來的馬車。那馬車眼下正靜靜停靠在一塊同它一般大的岩石旁，分外顯眼。
劉曈沒再關注那輛馬車，而是看向吳勇企圖踏入其中一間屋子的背影，問道：「魏鳴他們，可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