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節 接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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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陽落海,浪湧潮生。黃昏的渤海灣,沉寂在懶洋洋的氣氛中,即將進入沉睡。

靠著一根破爛的廊柱,胡子拉碴,一身短打的蔣虎,同樣懶洋洋半躺著,嘴裡叼著根稻草。

蔣虎是天津本地人,早年間做過遊俠兒,也跟過馬幫。等到崇禎爺上位後,年景愈發不好,蔣虎違反大明律的買賣也沒少做。

後來,突然有一天,來自南方的船隊塞滿了港口,新奇的南貨堆滿了貨棧。

時至今日,天津衛早已變成了北中國最大的貨運集散地。闔城老少無一裡外,都主動或被動地變成了曹大帥的員工。

這座城市,幾年前就姓曹了。

蔣虎也沒有逃脫這個規律。城裡麵既然好找活了,他也沒必要去外間過苦日子。一來二去,憑著本地老戶的優勢,蔣虎在梅老爺的金利來商行聘了保安。這幾年下來,人界中年的蔣虎,算是過上安穩日子。

今天他是被派出來「望風」的。

話說,自從韃虜再一次入關後,天津就是一日三驚。現如今,通往西邊和北邊的商路已經全部斷停。

隨著時間推移,氣氛越來越緊張。每天都有最新戰報傳從港務局的官方快報上傳出來:入關十餘日,韃虜已陷京城周邊十餘城,擄得生民十餘萬,財貨無數。

穿鞋的最見不得光腳的鬧事。現如今天津城裡的富豪和中產人數呈指數型上漲,遍地財貨,富可敵國,不正是韃子最喜歡搶一把的肥羊之城嗎?

雖說有飛虎營坐鎮,但其單薄的人數在韃子十幾萬大軍麵前,怎麼看都不保險。於是城中「父老」一開始便合夥湊了幾百萬兩白銀的軍餉,前去飛虎營請願,希翼能請動大帥再次出山滅寇。

至不濟,也要派些人馬來保衛桑梓。

不成想,飛虎營不但退了銀子不說,還放出消息:大帥正率主力在海東清繳哈士奇國反叛軍,短時間內回不來。

這一個消息,把闔城老少嚇得不清。

好在隔了沒幾天,就有幾千名東江鎮兵馬泊來天津協防。

天津就在東江鎮和登州中間。早年間毛文龍和登州官場那點破事,直至後來東江鎮崩散,天津人在隔壁是一清二楚。

雖說看不上東江鎮的叫花子,但既然是大帥邀來助拳的,老少們還是捏著鼻子對前者表示了歡迎。

就在這種煎熬中,卻總有聰明人能猜到些什麼的。明人,隻是缺乏了幾百年的見識。單論大腦容量,明人和穿越者沒有區別。

譬如說天津商會主席,金利來商行東主、本地著名社會賢達,飛虎營某營營長梅撫西之父,梅老千戶。

梅千戶是接觸曹氏最深的本地人,所以他平時也參與了一些軍民共建項目這次大戰,梅千戶就負責天津各坊市的支前運輸隊組建,以及擁軍家屬的安置慰問等工作。

大約是從支前運輸隊的籌建力度上嗅出了點什麼。梅千戶最近,開始秘密派人去海河口「望風」了。

蔣虎做為梅家的老保安,這幾天輪到他去海河口望風。

海河入海口,距離天津城還有點路程。早在好幾年前,穿越勢力就在海河口發動了大型工役,沿海岸修建了天津外港。

蔣虎今天待的,是外港南邊的一處廢棄墩台現如今早就沒有什麼海盜了,也沒有衛所兵了。兩者不知不覺間都消失了。

和蔣虎一同待在墩台上的,是另外兩家大老派出來的望風人。

他們三個已經在墩台上待了兩天。每天都是大清早來墩台望風,晚上回外港睡覺,很是無聊。不過過了今夜,蔣虎就可以回城換人來了。

就在蔣虎無聊望著南邊大海發呆的時候,一旁錢行史員外家的護院老吳悶聲說道:「時辰差不多了,回吧?」

蔣虎聞言來了勁。雖說這會天色離黑還早,但畢竟已經是黃昏,說下班時間到了也沒問題。誰讓待在墩台上太過無聊呢。

於是蔣虎一個蹦子跳起來:「走走走,回港,殺雞,切麵,再鬧兩口。」

墩台上三個人一對眼神,紛紛開始收拾帶來的零碎裝包,然後挨個踩著梯子往下走。

就在最後一個最年輕的護院小廖準備下梯時,無意中抬頭看了一眼的他,卻突然僵住了:「虎,虎爺,我咋是看見煙了呢?」

已經下到墩台二層的蔣虎,聞言趴在梯子上愣了愣,最後還是又爬了回來。

「啊!」爬回來後就隻一眼,蔣虎就愣住了:目力所及之處,一道澹澹的黑線出現在了海天之間。

「等著看。」蔣虎定了定心神:「沒準是小貨船隊。」

沒多久,蔣虎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臉。海麵上粗黑的煙柱似緩實快,從一變二,再從二變三,越來越多,直至最後顯出了全貌:一個巨型船隊。

又過一會,看清除打頭的幾艘威武的戰列艦後,蔣虎使勁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哈,有大炮艦,該是應了老爺說的這是曹帥親至了啊!」

三個望風的飛一般爬下墩台,跳上一旁帶來的馬匹,風馳電掣般往天津城趕去。

這幾位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人,天津又是北中國馬匹集散地,所以他們都是一人雙馬。一路不停,來回換馬,幾十裡路說話就跑完了。

得知消息的梅千戶大喜過望。賞了蔣虎銀子後,一疊聲下令,命府中下人連夜準備好香桉等物,以備不時之需。

第二天淩晨,天光稍稍亮起,老城內外已經喧鬧起來,消息閃電般在明人中傳播。大批騎馬甚至步行的人,紛紛出城,沿著海河兩岸尋找目標。

上午十點,喧鬧的人群回來了。他們伴隨著海河中冒著黑煙的船隊,像是接親隊伍一般,呼喊著,笑鬧著,人流匯聚成了歡樂的海洋。

正午,北伐軍參謀長衛遠,第一個從三千噸級的開遠號戰列艦上走了下來。萬民矚目中,北方大都督韓小波迎上前,兩人緊緊握手。

緊接著,潮水般的歡呼聲中,背著戰術背包和步槍的北伐軍士兵,從船艙中湧出來,開始下船。

衛遠這邊,則在韓大都督引領下,與一旁備好了香桉,背後插著「解民倒懸」「澤被蒼生」等旗幟的本地「父老」打招呼寒暄,順帶感謝一番父老們擁軍支前的準備工作。

這一天,是九月二十七日,距離李繼春破揚古利,剛剛過去三天時間。

隨後,草草吃了兩口飯,北伐軍自司令韓小波以下,所有營以上軍事主管,齊聚飛虎營大堂,開始緊急戰略部屬。

第一項,自然是通報當前局勢。

一個臂章上繡著神秘符號的信息化作戰參謀,指著大地圖上諸多要點,講出了現在的局勢:飛虎營騎兵主力,目前依舊在唐山一線和敵蒙古八旗一部對峙。

按照之前的指令,為了避免刺激到敵人,所以飛虎營騎兵隻保持了唐山一線的實控權,並沒有和蒙八旗過多接觸。

其次,自今天淩晨開始,原春雷營騎兵一部,以及東江鎮騎兵一部,已經在天津北、西、南三個方向撒開了封鎖線。自今日淩晨起,天津許進不許出。

這個封鎖動作,預計能保證四十八小時內的信息遮蔽。

「用不到那麼久。」

高座於上首的參謀長衛遠,這時大聲說道:「咱們的主力已經在登州修整了好長一段時間,不存在水土不服的問題。今天下船,明天就可以開拔。」

「嗯。」韓小波贊同地點點頭,吩咐道:「說一說清軍兩方麵主力的情況。」

「京畿地區的西線清軍主力,沒有觀察到明顯撤退跡象。其最遠一部,目前已達邯鄲、館陶一線。」

韓小波和衛遠,不為人知地對了一下眼色:還是收斂了許多啊。

穿越者內部,有一些隻能自己人分享的秘密:原本歷史上,這次入關,後金兵鋒最遠鋪平了黃河一線,東邊抵達了天津寶坻,比這個位麵大膽了許多。

「東線清軍主力,根據兩小時前的電報,並沒有繼續攻打春雷堡。」

聽參謀這樣講,韓小波和衛遠互視嗬嗬一笑。

額駙揚古利自三天前送光了手頭的白甲兵後,就像被打斷了脊梁的狗,癱在春雷堡下不動了。

而根據北伐軍參謀部判斷,稍後收到消息的阿濟格,不太可能再一次鼓動揚古利作戰已經在大明腹心地區盤桓了一個月了,收獲也達到了最低預期。

這種局麵下,考慮到揚古利的下場,阿濟格對曹氏的忌憚肯定提高到了頂峰。所以,這兩天內,阿濟格有很大概率下令撤軍。

思索片刻,衛遠肯定地說道:「時間剛剛好。即便貝勒爺現在下令撤軍,分散在廣大地區的部眾、財貨以及移動緩慢的俘虜,都是需要時間歸攏的,沒有二十天時間,他撤不走。」

這一次,早已有了通盤考慮的韓小波,並沒有給大家過多的討論時間。很快,在和衛遠低聲私聊幾句後,韓小波起身,開始下達作戰命令。

一:重炮部隊要發揮英勇頑強,紀律嚴明的作戰精神,即刻出發,爭取早日抵達戰區。

二:輜重部隊隨即出發。

三:主力步兵於明晨依次出發,目標唐山。

四:其餘騎兵主力,掩護步兵緩慢前進。待行至唐山一線後,全軍加速突擊,目標三屯營。

以上是行軍命令。至於戰術同時起身的參謀長衛遠哈哈一笑:「敵我實力差距過大,平推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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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司令官一聲令下,天津武庫中早已儲備好的四門二十四磅長管海軍重炮,在眾多炮兵牽引下,緩緩出了庫。

接下來,人數多達五百一組的支前隊伍,分工合作,將火炮分別掛在了二十匹馬組成的馬隊身後。

支前隊伍都是以天津城內各坊市命名的。麵帶驕傲之色的壯漢,喝乾裡甲敬的二鍋頭後,瀟灑地扔了碗,然後在路邊街坊鄰居們的叫好聲中,驅趕著馬匹,沿著主乾道,緩緩將重炮拉出了城。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北伐軍這一次先行出發的輜重隊伍,也是頗有當年淮海戰役的風采:幾千輛小推車在當天下午陸續出城,上麵插著各種三角形的小旗。

第二日一早,天色還沒有發白的時候,大批北伐軍士兵就靜悄悄踏上了北行的道路。同一時間,北伐軍司令部隨軍出發。

北伐軍司令部的戰略很簡單:天津距離唐山兩百裡。二十八日步兵出發,正常行軍,三十日前,主力就能到達唐山一線。

到那個時候,無論怎麼掩飾,大部隊都不可能不被蒙古騎兵發現。所以,一切的戰略羊動,三十日開始就沒有必要了。剩下的就是突擊。

大戰前的緊張氣氛下,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二十八日全軍趕路,二十九日,總人數超過一萬五千,分五路前進的北伐軍步兵主力,超過了行動緩慢的重炮和輜重部隊,趕到了唐山以南二十裡的碑莊修整。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就在這天下午,騎在馬背上的韓小波,收到了無人機發來的實時監視報告:京畿地區的清兵有收縮跡象。

另:春雷營急電,揚古利部開始緩慢撤退,請示是否追擊。

「都是步兵,追什麼。告訴李繼春,守好堡子,追人的事他不要管。」

說到這裡,韓小波用手背甩了一下電報:「看看,貝勒爺終於下決心了。」

「駙馬爺是二十四號敗的,算貝勒二十五號接到消息。」一旁馬背上的衛遠接過電報看完後,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也就是說,貝勒用了三天時間,終於決定了戰略撤退。」

「也不能算慢。畢竟駙馬爺隻是沒有攻下城堡,蒙古人也沒有發現我主力北上的消息。」韓小波甩了甩馬鞭繼續分析:「貝勒爺現在人在薊鎮,不可能知道我們出發了。所以東西兩線清兵的行動,是溝通完畢後的有序撤離。」

衛遠搓了搓胡子拉碴的下巴:「東線這邊,額駙緩慢撤退,那也不是知道我們來了,而是無奈回走廊山口布置防線嗯我看可以臨時調整,讓騎兵先打。」

韓小波哈哈一笑,然後加鞭催馬:「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嘛。哈哈,這個方案我同意,讓步兵正常行進,咱們帶著騎兵趕路。」

司令員和參謀長統一了意見,全軍就要貫徹執行。

當天下午,局勢突變。一直以來謹守唐山防線的飛虎營騎兵,突然間,在整條戰線上,對當麵蒙古騎兵發起了猛烈進攻。

甫遭打擊的蒙古騎兵,二話不說轉身就逃。

這些日子下來,蒙古人早就扌莫清了己方和對方的實力差距。要不是看飛虎營沒有攻擊欲望,蒙古人早就轉進了。

蒙古人這一逃,趕在黃昏前,輕鬆跑完了一百多裡路業已率軍回返的額駙揚古利,由此知道了最新軍情。緊接著揚古利便下令全軍加速,以急行軍的態勢往山口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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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古利知道軍情的同時,由北方大都督率領的北伐軍各路騎兵縱隊,業已追趕到了春雷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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