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露鋒芒(1 / 2)
三人在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在楊崇義貼身長隨們的護衛簇擁下浩浩盪盪到了醉夢樓。
蕭大娘子接受並很好的執行了柳輕候之前縮量提質、層次躍升的建議,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現在的醉夢樓已經沒有了之前亂而雜的紛鬧,隱隱的絲竹之音與酒香都若隱若現在一片安寧靜謐中,反倒益增了撩人的誘惑。
「蕭大娘子是個人才,醉夢樓如今也是個能宴請貴客的地方了」,楊崇義嘟囔了一句,柳輕候笑笑沒接話。
作為醉夢樓最大最穩定的客戶之一,楊崇義在這裡有著專屬的房間,三人入內之後,酒水佳餚流水般送上來,但隨之而來的歌兒舞女卻被楊崇義給揮退了,「今個兒就是喝酒說話,若要風流等說完了自己安排,都在某身上」
歌兒舞女們斂身退下,並反手關了門。柳輕候目睹他們離去之後笑道:「行首現在總該說說這杯喜酒是為何而飲了吧」。
楊崇義聞問大笑出聲,肆意暢快的笑過一陣兒後才開口道:「剛剛得到消息,今天中書省主書張觀、左衛長史範堯臣都被鎖拿到禦史台了,他們兩個都是張說的心腹親信,平日裡依仗張說權勢弄虛作假、收受賄賂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又給張說送了多少,這些早就聲名在外,想瞞都瞞不住。拿住他們,張說的罪證先就得釘死一條」
一口氣說完,楊崇義舉起酒樽邀飲,而後一口將一大樽酒一飲而盡,「痛快!除了張觀、範堯臣,與張說往來極密切的妖僧王慶則也在今天被鎖拿了,這引術士占星一條他張說也別想跑。為此當飲一大樽,來,飲勝!」
「咣」的又是一樽,而後楊崇義也不管嘴角胡須上淋漓的酒水,伸手一指王縉道:「夏卿,這第三樽的祝酒詞你來說」
王縉臉上沒什麼笑意,卻也沒有掃楊崇義的興頭,邊斟酒邊道:「也是在今天,張說兄長,官居左庶子的張光在朝會上為張說喊冤,他是貼身帶著解腕刀上殿的,眾目睽睽之下呀,掏出刀子就把自己耳朵給割了,那血流一地,慘不忍睹,陛下卻未予理睬」
柳輕候一直以為史書中所說的割耳辨冤就隻是個說法而已,卻沒想到今天活生生發生在首輔相公的親哥哥身上,他正在腦海中想象那血淋淋的場景,楊崇義那邊已抬手將身前案幾拍的砰砰作響,口中連呼張說奸賊也有今日,痛快痛快!
喊完就連邀飲都免了,自己捧起酒樽「咣」的又是一飲而盡,看他這狂歡的架勢分明是要將去年以來因封禪封賞之事蓄積起的鬱悶一洗而空。
他本就應酬過一場,酒意甚濃的情況下再來第二場,還是接連三樽急酒下肚,再能喝也受不了了,放下酒樽人就開始搖晃,繼而就倒了下去。
柳輕候見王縉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幫著楊崇義理順身體後也就沒有招呼他那些等在外麵的長隨,而是陪著王縉又坐了下來。
王縉沒有急著說話,與柳輕候對飲了一口後才長長嘆了口氣,「張道濟生活豪奢,貪財好貨,剛愎自用,又好以文學自矜,他倒之不足為惜。但他倒的實在不是時候啊,崔隱甫、宇文融、李林甫三個不學無術之輩著實可恨!」
這話起的突兀,柳輕候知道王縉必有下文,也就沒有多嘴,安心等著他繼續說。
王縉又飲了一口酒之後才接續道:「家兄當年任官大樂丞時因受伶工舞黃獅子案被貶出京,至今已近五載。近兩年某為此事多方奔走,前些時總算走通了張博物家的門子,得以將家兄近年所作之詩文呈送於張博物案前」
柳輕候愣了一下,「張博物?夏卿先生說的是張九齡?」
王縉點點頭,「張博物是張道濟最為欣賞之人,是張道濟一手將他拔擢到如今之高位。他對家兄之才大加贊賞,本已答應要援引家兄還京,偏偏在這節骨眼兒上出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