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乞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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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雲:

自幼貧難常苦餓,曾宿絕壁戲仙鶴。

相逢何必問名由,家住聽雲本姓樂。

聽雲縣因聽雲山而得名,若說此山來由,那便說來話長,非一言一語所能詳表。相傳聽雲山上住著神仙,此事聽雲縣家家戶戶自小耳熟能詳,端的是眾說紛紜光怪陸離,任誰一說起來都能吹破八張牛皮,吹個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聽雲山由此名揚大嶽朝。可令人不解的是,在聽雲縣境內關於聽雲山的傳說比比皆是,可就是再找不到絲毫聽雲山的蹤跡,隻留下了一湖碧綠春水,常年不改。不錯,一座聽雲大山憑空消失了,而且不止消失數百年之久。

「諸位客官,我聽雲縣可不止聽雲神仙,而且也不止偶爾會在聽雲湖上投射的聽雲仙山,還有許多奇人怪事流傳坊間,戶戶能詳,即使連三四歲小兒都能傳唱。」聽雲縣外官道旁來往行腳商最多的何安茶肆內,一黝黑青年竟滿身公子哥打扮,還不住搖晃著折扇,麵露得意之色,學著說書人的腔調吹噓著家鄉風俗。

一麵皮虛弱蠟黃反卻體態寬胖的客商撇了撇嘴後,從錢袋中直接掏出一把銅錢拍在了茶桌上,叫道:「正好!這會日頭正大,說一段!聽得爺高興了,有賞!」

黝黑青年見那把銅板不下一二百個,心中歡喜,口頭頓時也利索起來,右手折扇「啪!」地一下打開,左手茶碗「嘭!」地一聲落在茶桌上,搖頭晃腦道:「爺細聽著!話說,我縣有一戶老爺姓諸,這諸老爺原本膝下育有三子,個個英俊非凡。可很不幸的是,這三個,連女人肚皮都沒滾過,就都撒手見了閻王爺。」客商同桌上一精明漢子聞青年言語粗俗,口中嗤笑了一聲,又暗罵了句「假賣弄!」後,耳朵反豎得比誰都高了。客商見狀,頓時大肚子顫抖開來,顯然覺得極為有趣。

「俗話說,白發人送黑發人,哪個不心痛悲哭。這不,諸老爺萬貫家產不能沒人繼承不是,於是便大肆招姬買妾。諸位你道怎樣?嗐!別提多氣人了!這諸老爺不知從哪積來的德行,還真讓他又造出來了一個。這個,就是諸老四!但是···」黝黑青年說到此處,向客商挑了挑眉頭,故作高深不語起來,更加賣弄了。

客商冷笑一聲,揚了揚首後,其身後便有一隨從抓起一小把銅板,走到黝黑青年桌旁當空丟下,嘩啦啦丟得滿桌都是。黝黑青年也不惱,滿口不停「謝爺賞~」,左包右攬上撿下扌莫一番盡皆收入囊中後,又繼續道:「這諸老四也是個有模有樣並且有大聰明的,不到八歲便中了秀才,十歲中了舉人,十五歲便被當今聖上賜了進士出身。」說著,黝黑青年眉頭又看向客商時,見客商麵有怒色,遂不敢再賣關子,快速道:「諸老四固然功成名就,可這奇事隻是開端。他娘子諸欣氏自嫁到諸家之後,沒二月便有了身孕,其後竟懷胎兩年!才生下一子。」

此言一出,茶肆內行腳商頓時議論了開來:

「呦!還真是奇人怪事!隻說懷胎十月,這小娘子竟懷胎兩年,莫非是個妖怪?」

「妖和人自古不同路,一旦交合,天理不容,我看十有八九。」

黝黑青年沒管眾人議論之聲,清了清嗓子道:「不是妖女!這小娘子欣氏雖說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是小家碧玉一流,最是體貼溫柔,是工部尚書郭雨的外侄女,欣家如今在府上也是一大姓。不說題外話,咱們言歸正傳。欣小娘子懷胎那時,欣家門楣還未高就,一日回娘家進香,歸途之中曾遇到一瘋和尚,這瘋和尚可是好大和尚!一見了欣小娘子,便張口就說『舍小取大方是正經』,嘟嘟囔囔嚷個不休。後來,還真被這瘋和尚言中了!欣小娘子生下兒子沒三年,諸老四便官至工部員外郎,從此諸家就更加顯耀了。可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諸老四著實青雲直上一步登天了,可欣小娘子卻是一命嗚呼魂魄歸天了,同諸老四升員外郎是同一天,不差分毫,果應了那瘋和尚之言!」

「如此說來,這瘋和尚還真是個有法力的,這小娘子也算個有命嫁沒命享的。」客商嘆息過後,又問諸老四如今官居何位何職是否又續等語。

「沒了。」黝黑青年擺了擺手,隻回答了兩個字。

「沒了?這就沒了?你怕不是滿口胡編噴糞!」客商麵色冷了起來,似因受到欺騙而感到巨大憤怒,當即就示意了身後幾個隨從一眼。幾個隨從會意,將拳頭握得是啪啪作響,走向了黝黑青年。

黝黑青年見狀,趕忙求爺爺告奶奶討饒:「爺會錯意了,冤枉小人,小人不是說奇事沒了,是諸老四沒了!從此就再也沒有人見過諸老四。當時朝廷也曾下旨差人遍尋數月,也是沒有絲毫音訊。隻知,從此諸家就受諸老四政敵下了狠手,連那懷胎兩年才生下來的諸家小少爺也沒能逃過一劫。」

「一派胡言!十五歲進士出身,十八歲員外郎,即使算不上朝堂大員,也是能參與我朝要事了。放眼百年,也不過一掌之數,這等天才神童怎可能說沒了就沒了!」客商同桌上那精明漢子冷喝出聲。

「爺,小人句句屬實,絕無胡謅半分,諸老四真就從人間蒸發了,也可能中了見不得人的手段,誰知道呢,反正就是再沒出現過了。相傳消失的那一夜,諸家院內好似有怪異之聲和通天幽光傳出,之後諸家上下所有人都找不到諸老四了,諸家也就沒落了。對了!那一年正是我朝與敵朝大戰,死了不知多少人,都說戰死的連個骨頭渣子都不剩,那一年哪一日怪事不多!諸老四消失的事與之相比,根本算不上太大事!我縣內知曉之人雖說不多,但也不算少,略一打聽打聽就知。」黝黑青年急得麵色通紅,鼓著腮幫子替自己慷慨辯解,像是受到了極大侮辱。

「怪聲?幽光?白骨?莫非!」

客商與精明漢子聽了,同時詫異出聲,彼此對視一眼後,盡皆急忙起身而去,像是同時想到了什麼事,一刻也不敢在茶肆多久留。

卻說,就在黝黑青年慷慨激昂出聲替自己辯解之時,遠在萬裡之外的一處山神廟中,有一個小乞丐正獨自坐於廟內大哭。哭得是傷心欲絕,好似丟了什麼心愛的東西,又好似有什麼親人才死。小乞丐麵容雖髒兮兮的但難隱稚嫩,體格孱弱,五六歲模樣,月要間掛著一枚巴掌大的號角。倘若能細看之下,必能見到號角之上刻著二字—樂億。不過此時這枚號角通體油汙,已經看不大清上麵的字了,可謂與髒兮兮的小乞丐身段極為相配,頗有些相得益彰之感。驟然,一陣冷風吹過,原本空曠無人的山神廟更顯清冷了。小乞丐感受到森涼陰冷之氣後,一時沒了哭聲,方起身想要尋一處角落蜷縮取暖,一扭頭便又看到了青麵獠牙的殘破無首山神像,頓時嚇得大叫,又哭了起來,哭得更加淒慘了。

黃昏時分,小乞丐昏昏沉沉從廟中角落醒來後,見廟內依舊還是隻有自己,並無其他半個熟悉身影,心中恐懼之意愈加濃厚蔓延,於是嚇得跑到了廟外,呼喊出聲:「爺爺~爺爺~你在哪?你不要億兒了嗎?」

「爺爺~爺爺~」

「爺爺~」

小乞丐一麵喊一麵哭一麵四下裡亂走,隻覺這一刻在天地間徹底沒了依靠,不過依舊沒敢離開山神廟太遠。此間山神廟位處半山月要,夕陽西下黃昏時分,鳥雀歸巢蟲鳴蛙叫,山神廟也披上了一層暗金光暈,說不出得簷金天嬌。本是人間一大好景色,可在小乞丐幼小的心靈之中,無疑是一場人間噩夢,說不出得恐怖陰森。小乞丐哭得更加厲害了,他舉目四望苦力遍尋許久,還是不能看到爺爺的身影。霎時間,他覺得心中痛得更厲害了,連哭都沒了聲音。這是心碎之感,可他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哪能知道什麼叫心碎,隻知道這種感覺實在讓他痛得難以支撐,難以承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直到多年以後,小乞丐樂億方知曉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叫做什麼,簡直刻骨銘心,從在山神廟走出的那一刻起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骨子裡,從未散去。從那時他就告訴自己,當這種感覺再次出現時,他隻願深深埋在骨子裡,不會讓他們再次跑出來,更不會再讓任何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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