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個樹洞(1 / 2)
丁若薇不是很明白,她剛尾隨童越走出教室,對方突然一百八十度大掉頭,還用架在身前的椅子一寸寸地把她拱回門框內。
並且急不可耐地催促:「回去回去!不用拿椅子了,快放回去!快點!」
丁若薇:「搞什麼?」
童越微妙一笑:「有理科班的高個子男生幫忙擦了。」
「誰啊?」丁若薇正要探頭一看究竟。
童越將她扯回來:「一位不願留名的好心人。」
丁若薇:「?」
兩個女生雙手空空回去,童越打頭陣,停在不遠處扶額眺望:「春早啊,怎麼才這一會兒,我們的黑板怎麼變得這麼乾淨啊?」
春早含糊不清回:「……有人路過幫忙擦掉了。」
「哦?」童越小跑過去,勾肩搭背:「我還以為你飛起來擦的呢。」
春早:「……」
她眼角微抽,挑開童越小臂,繼續對付黑板上的那些顏料殘渣。
童越像螃蟹那樣一步步挪去她身側,拱她肩,嬉笑兩聲:「嘿嘿,我又仰臥起坐了。」
「什麼?」她常蹦出一些春早根本聽不懂的詞匯。
童越臉上跳起眉毛舞:「我這個c狗又仰臥起坐了。」
春早警惕側目:「你看到了?」
「你倆在黑板前纏纏綿綿,想看不到都難哦。」
春早霎時語調發急:「誰纏纏綿綿了?」
「好好好——」童越撫平她有了皺褶的情緒:「是我,我纏纏綿綿,我跟丁若薇纏纏綿綿。」
一旁丁若薇隱約聽見自己名字,插嘴道:「你們嘀咕什麼呢。」
童越看她:「在偷偷商量怎麼把最多的活留給丁若薇。」
丁若薇失笑喊「滾」,順手拿髒抹布丟她。
童越一個靈活閃身,抹布正中春早胳膊肘。
丁若薇忙抬手苦笑,一邊抱歉,一邊去撿。
春早忙說「沒事」,提前一步拾起來,交還給她。
從女廁洗乾淨手出來,晚自習的上課鈴剛好奏響,三個女生互看一眼,慌手慌腳地朝教室百米沖刺。
女孩子的鶯聲燕語像香餌一樣散落在走廊裡,誘得一班二班許多男生抬起頭來找。
原也的同桌也揚高腦袋。
「幾班的啊,這麼瘋?」話雖如此,眼睛卻是粘在那三道輕盈的藍白色身影上麵,一刻沒挪開,直到她們完全脫離視野。
自如飛旋的三菱中性筆被原也卡停在指間。
男生眼皮半掀,也瞥了瞥已空無一人的窗,微彎起嘴角。
—
第一節課是英語隨堂測試。
英語是春早的擅長科目,常規考試通常提前半小時就能完成整張試卷,相對簡單的隨堂測更是不在話下。
寫完作文,春早抬手看眼腕表,距離下課還有一半時間,她仔細檢查一遍,確定並無錯漏,才開始撐腮發呆,任由思緒天馬行空。
至於另一隻閒著的手,就抓著筆,在草稿紙上百無聊賴地寫畫著。
不知過去多久,下課鈴聲驚散她大腦裡的「白鴿廣場」,班裡沸騰起來,英語老師起身叫各組組長收卷,春早忙將題冊合攏,遞交出去,而後垂眼拾掇起麵前的書桌。
視線落到右上角的草稿本上。
春早一懵。
本來空無一物的紙頁,被她在不知不覺間畫上了無數個圓圈,它們就像咖啡上用量過多的奶泡,時刻要溢出杯麵。
怎麼會畫這麼多的圓?
圓……
一個名字隨之浮出水麵。
所有的氣泡仿佛都開始炸裂。
春早急沖沖地將那張紙翻麵,抽出一本更大的教材完全壓住,才沉下心離開座椅。
沿途不忘拽上童越。
「乾嘛啊……」童越將雜誌捅回桌肚深處:「我還想趁著下課看會兒帥哥呢。」
「幫我送本子。」春早威逼利誘:「明天請你喝飲料。」
「好吧。」童越不情不願地應著。
從辦公室出來,手裡沒了厚重的題冊,月匈口也失去隔擋,春早急需把陌生沉甸的情緒鏟除或轉移,遂看向童越:「問你個事,原也不是借了手機卡給我嘛,也沒收我錢,我答應請他吃飯表達感謝,你覺得什麼時候請比較合適?」
她在心底補充:當然是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請完了。
對原也的虧欠就能一筆勾銷,她也不用再惦掛著這件事,從而獲得完全意義上的解放和鬆懈。
所有異樣的情緒……一定也會連帶著消弭吧。
沒錯,絕對是這樣。
春早肯定自己。
「你們還約了飯?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童越發出不滿的嘟囔。
春早斜她:「因為還沒定時間。」
這頓薛定諤的飯,誰知道哪天實現。
但現在不一樣了,務必要盡快兌現。
童越沉寂下去,撐了會下巴,苦惱道:「這是個很重要也很嚴肅的問題,下節課我好好想一想,放學的時候告訴你。」
春早心思有理,點點頭:「行,那我等你建議。」
情緒嫁接法果然成效顯著。
第二節晚自習,春早全神貫注,什麼都不再想,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寫題。下課一收拾好書包,她就走去童越位子邊上堵她。
「你怎麼不說話,考慮好了嗎?」春早低聲問著,追隨故作深沉的朋友走出教室。
童越停下腳步,轉頭看她:「我是想好了……」又是一陣欲言又止:「就是……」
春早擰眉:「什麼?」
話音剛落,胳膊突然被兩隻手緊緊握住,不由分說地往前扯去。
童越高喊著「借過借過!」,也不管會不會撞到人,反正像失控的野豬一樣,拉著她一路猛沖,剎停在一班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