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個樹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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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緊追在國慶之後。所以假期的後半程,春早都龜在家裡潛心復習,偶爾開小差,也不過是跟童越或原也聊幾句天,期間男生分享過幾張照片給他——就是他講過的那些外出學習的地點,比如他去過的咖啡店的布景,還有公司格子間一樣的單人自習室,市圖書館的桌椅和書架——他似乎很喜歡靠窗的位置,能讓每一本書的封麵和紙頁都飽浸在日光裡。

春早會將它們一一保存下來,睡前再單獨翻出來看一遍,仿佛親歷其間。

返校那日,因為有晚自習,下午兩點光景,春早就回到出租房,媽媽在外邊收拾東西,她就在房內整理假期作業和用於復習的資料和筆記。

回班會路過固定的走道,一班成為她每日必經的隱形打卡點,這個時間,學生基本到場,男生多的班級更是喧囂吵鬧,還有籃球在半空拋出弧線,繼而哄堂大笑。

可惜的是,沒有瞄見原也。

今日汲氧充能以告敗收場,春早隱隱低落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坐下後又覺自私自利,憑什麼,難道人家就要為你而生為你而存嗎,他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情嗎?憑什麼,你看向他的那一秒他就必須憑空降臨在眼前,他又不是什麼可以遙控的熒屏節目。

懷揣著對自己的控訴,春早將課本拿出來的力度都變大。

盧新月見她心不在焉地輕摔著書:「怎麼了,我們的早,今天不太高興嗎?」

春早回魂,晃動手裡的本子:「沒有沒有。」

爾後輕拿輕放:「就是假期後遺症吧。」

「確實。」盧新月也學她,啪嗒丟下講義:「八天看起來挺久,結果眼睛一眨就沒了!而且明天就月考,禽獸啊學校。」

兩個女生相視苦笑。

因為要進行每月一度的座位輪換,老班提早一刻鍾到班組織。

一時間,教室裡充斥著桌腳椅背的撞擊摩擦音。春早坐三排,本是第四組靠窗位置,這次調整到第一組,就緊挨走廊。盧新月向來對危機四伏的窗口位置能避則避,一番軟硬兼施,春早好脾氣地接手這一「寶座」。

更何況……

她還有私心。

靠窗這麼近,倘若原也偶然路過她們班級,她應該能第一時間看到吧。

思及此,她不由捧臉抿笑。各組座椅調換完畢,教室裡的動靜逐漸平息,春早才咽空所有泡騰片一般翻湧的粉紅小九九,聚精會神看起書來。

之後兩天,春早都在一心一意地迎戰月考,相較於童越專長的臨時抱佛腳不見棺材不掉淚,她從不會在考試期間挑燈夜戰。像她這種等級和程度的文科生,分差極難拉大,每一次考試基本是跟上一次的自己競跑,跑贏是進步,跑輸就得停下自檢和反省。

春早上學期的期末考是文科班第四名。

這個成績,還是在省裡的第一重高,放在任何家族聚餐的飯桌上都值得作為下酒好菜吹捧一二。無奈春初珍對她分數的態度總是「不過爾爾」——前五、前三,以及第一,在她眼裡都是雲與泥,天與地,隔著珠穆拉瑪峰與塔裡木盆地般的層級。

三天後,春早拿到了自己這次月考的排名,與上學期期末考無異,班級第四,也是年級第四。

她與上一個自己打成了平手。

盡管童越一如既往地旁邊無限驚嘆:「春早你怎麼又考得這麼好!你好牛逼哦!」

但春早笑不出來,一言不發地來回翻看著各科試卷裡的扣分題,並且鼻腔滯澀,強忍著淚意,這種生理性的酸楚似乎已成為每回考試後的條件反射。她已經能想象到回去後,春初珍要如何對她每門分數進行毫無人情味的審判和點評,並且永遠那麼的不懂裝懂,選擇性過濾過程的艱苦,滿心滿眼的,隻有在她看來不如人意的結果。

春早將所有試卷用長尾夾卡到一起,帶回了家,方便春法官翻看她的「罪案卷宗」。

毫不意外,春初珍關上房門,開始了她的固定演出,冷嘲熱諷的:「你成績怎麼能這麼穩定呢。」

「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批評吧不知道怎麼批,誇獎吧你說我誇的出來嗎?你就說,上個前三就那麼難嗎?」

「尤其這個數學,」她抽出當中一份卷麵:「跟上學期末分數一模一樣,你大題多拿兩分名次不就上去了。」

又嘀咕:「每次差個幾分就上一百四,也不知道你怎麼回事。」

春早坐在那裡,深咽一下,不看她,也不看卷麵:「大題不是那麼好寫的。」

「那人家怎麼能寫對呢,人家怎麼能拿全分,人家不也是學生?」

「我不如人家,行嗎?」不就是想聽這些嗎,連帶著她的那一份,再對自己進行雙重否定,春早抽抽鼻子,已經有了想要去抽紙巾的沖動。

但她的雙手仍倔強地攥在桌肚裡,拚命遏製著盈盈欲墜的淚滴。

春初珍被她破罐破摔的發言打個措手不及:「知道不如人家那就更要找到自己的問題根源啊,你看著自己毫無變化的成績不心急嗎?」

「我都替你急。」

「高二了,馬上高三,我還指望你能在市裡麵省裡麵拿個排名給咱們春家光耀門楣呢,你這弄得……不上不下的,人心裡哪有底。」

春早長籲一口氣,緩釋著高濃度的不忿:「我考得差嗎?」

春初珍站在她身邊,身形像座威壓的山體:「跟成績不如你的——比如你那個朋友比,肯定是不差,但水往高處流,人不能朝下看向後瞧啊,那還怎麼有進步。」

春早心頭冷笑。

反正她永遠有話,假大空的發言頭頭是道。

永遠都是這麼的輕飄飄。

見女兒木偶娃娃一般靠坐在那裡,上身薄瘦,房內隻餘她微重的呼吸,春初珍心起不忍,不再多言,將手邊的試卷卡回去,擲下一句「出來吃宵夜」就出了門。

春早紅著眼眶瞥她一眼,深吸氣又吐出,才將媽媽特意揪出的那張數學試卷上的褶跡抹平,掀回第一麵,目光在分數欄後鮮紅的137上停頓片刻,她又將它重新別回長尾夾,四角完全對齊。

在客廳吃喝牛奶麥片時,春早心頭灰敗空落,雙目都不自知地渙散。

春初珍在一旁靜音玩手機,也悶聲不吭。

打破寂靜的是原也擰動門鎖的輕響,男生換好鞋,與春早媽媽微一頷首。他的視線在低頭用餐的女生身上多停兩秒,才回了房間。

春早自然知道他回來。

但此刻的她,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情借機看他一眼。

春初珍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能在分秒間凍結和摧毀她所有精心構建的玫瑰花園和玻璃教堂。

如颶風過境,所有的綺麗景象都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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