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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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突地一沉,沉錦被他眼中的冰霜凍得渾身一顫,試著動了動唇,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沙啞,破碎得如風中的枯葉,道:「君上……」邊說邊跛著腿朝他走近幾步。

眾人紛紛抬眼觀望眼前的女人,滿麵泥垢,發髻散亂,裙裾上沾著血汙同灰塵,右腿上似乎是受了傷,腳踝處有些微地變形。見她提步上前,不由分說便抽刀將人攔了下來。

數把明晃晃的刀子,在火光的映襯下反射出道道幽芒,冰涼得觸目驚心。自幼在深宮中長大的金枝玉葉,哪裡見識過這樣的陣仗,沉錦霎時慌了,隻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心神,眸子定定望向那個漠然的男人。

這樣近的距離,卻似乎隔了道永遠越不過的千裡鴻溝。

蘭宗抬起眸子覷了眼狼狽邋遢的皇後,眼底不著痕跡地劃過一絲譏誚。倒是低估了這個蠢女人,從前一直以為她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如今來看,卻不盡然如此。說來也全怪自己百密一疏,忘了孤巷裡還住著一個瘋瘋癲癲的太妃,才讓這女人有機可乘,逃了出來。

好在他今日去孤巷察看了一番,早做好了防備。

心頭思忖著,他側目朝今上身邊的女人遞了個眼色,美艷動人的少女霎時心領神會,眼波流轉,裙擺下的繡花舃朝著沉錦走近幾步,似乎是聞到了什麼怪味兒,她拿手巾掩了掩口鼻,麵露嫌惡:「說,你是何人?潛入皇宮意欲何為?」

聞言,沉錦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冷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說話。」

那女人麵色驟然一變,凜眸斥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宮這樣無禮!快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唇畔勾起一絲漠然的笑意,眸光從那女人的麵上掃過去:「我是什麼人,你何必明知故問?我是大梁的長公主朱沉錦,是這大胤的國母!」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嘩然。那女人卻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態道:「荒謬絕倫,你是朱沉錦,那本宮是誰?」

見她還敢這樣理直氣壯地說話,沉錦心頭震怒,半眯了眸子狠聲道:「你是誰你自己心裡不清楚麼!」

兩個麵貌相同的女人爭執起來,一個光華璀璨,一個蓬頭垢麵,如今那個蓬頭垢麵的居然自稱是皇後!諸人心下好笑,立侍在一旁的陳公公更覺得荒誕,上前幾步,手中的拂子指著沉錦,高聲喝了句大膽,「哪裡來的瘋婦,竟然敢冒充皇後娘娘!」說著便招呼一旁的禦林軍,「愣著做什麼,還不將她拿下!驚了君上同娘娘的聖駕,罪該萬死!」

話音方落,左右的禦林軍連忙應個是上前,沉錦凜目冷冷環視一周,「誰敢動我!」

幾個男人被她的聲音震得愣了愣,居然真的沒再往前。她合了合眸子,重新抬起來望向慕容弋。由始至終,他都不曾說過一句話,靜默地立在那女人身旁,間或目光掃過她,以一個君王的姿態,高傲得如天上的明月。

眼底的淚珠子在打旋兒,教她咬了牙死命咽了回去。事到如今,她已是百口莫辯,唯有他是最後的寄托。她凝望他,抿抿唇,竭力穩住喉頭不發抖,沉聲一字一句道:「君上,我才是沉錦,我才是你的念娜,你不信我麼?」

極輕的字眼,抖落進枯冷的風,像是一吹就能散開。她問得小心翼翼,口口勿中甚至是帶著幾分乞求的意味。這樣的境況,根本沒有任何人相信她,放眼整個大胤宮,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唯一的親人,眼下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真或假,生或死,都在這個國君的一句話。

風似乎在剎那間止住了,周遭太靜,死寂一般,甚至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她屏息凝神去等他的回答,不知過了多久,慕容弋徐徐開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震碎了這難耐的靜默。

他麵色如常,看不出喜怒,隻是看她的眼神再沒有了從前的憐與愛。他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沒有半分的流連,像極了許久前那次初見,轉而落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他唇邊勾勒起一抹寵溺的笑,柔聲道:「如何處置,但憑皇後說了算。」

「……」

原本以為自己會哭,會淚如雨下,會肝腸寸斷嚎啕大哭,然而卻並沒有。沉錦唇角輕輕揚起,居然挑起了個淡淡的笑。尋常的公主自幼驕傲金貴,她卻不同,她是脆弱的,甚至是不堪一擊的。

平日裡一點芝麻大點的小事便能讓她哭個沒完,這時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從前聽人說心死,總覺得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詞,她隻覺荒誕得可笑。心如果死了,人還能活麼?然而就在方才的一瞬間,她參悟透了這兩個字,頓悟了其中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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