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做得比說得還好聽的魏夫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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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聽沈馥之叩問,知道對方的敵意與怒火熄了不少,遂如撒佐料般,又在語氣中摻了無奈。

「唉,恪哥兒好歹也是吾等耕讀世家的子弟,豈會向來瘋癡。他幼時體弱,馬球蹴鞠之類習不得,先生教文章之外,老身便帶著他讀讀詩詞。那孩子愛讀柳七(柳永)的詞,想來因了這嗜好,一副男兒性子慢慢生出女兒家的柔腸來。或又自憐身弱病多,心思未免陰晴不定些。加之原本已定了姚娘子恁好的姻緣,忽地又成鏡花水月,諸般因由,一時鑽進牛犄角入了魔怔,險些闖下大禍……」

姚歡聽了,心道,你說得彎彎繞繞、婉轉斯文,倘使改幾個字合了韻,再弄幾個換行,幾乎都可以寫成一首新詞了,這張冠李戴的法子使得可真文藝腔。

那曾恪要掐死我時,明明嘶叫著說我害了他的什麼人,哪裡是怨恨我不與他拜堂入洞房?

但她方才脫險後,便未將此細思極恐的一節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隻盼著快些和姨母從曾府脫身,安妥地回到自己家中,再與姨母沈馥之慢慢道來,故而此刻,更不會翻出來戳破魏夫人的說辭。

沈馥之,自然也將信將疑。

不過她和姚歡想得一樣,莫在這邪氣森森的曾府裡再生事端,什麼「有個疑點不知俺當講不當講」之類的話,就咽回肚子裡不要講了。

「魏夫人這般說來,俺和歡姐兒明白了。哥兒和姐兒今世的緣分不夠,不可強求,此事便到此為止吧。」

魏夫人聽沈馥之說得確是心平氣和,點點頭道:「姨母是軟心腸的明理人,老身多謝姨母體諒則個。對了,聽大郎說起,姨母有意照拂蘇學士家的二郎君?」

沈馥之道:「俺一個做飯鋪買賣的商肆中人,哪敢妄稱『照拂』二字,不過是因為族中沈公西去之前,仍牽掛與蘇學士家的君子之誼,俺一個得過沈公大恩惠的族裡子侄輩,自然要盡些綿薄之力,以告慰沈公在天之靈。此事有勞樞相了。」

魏夫人笑道:「姨母哪裡話,你大概有所不知,樞相早年本也與蘇學士有過幾分交遊之情,畢竟都是嘉祐二年的同榜進士。姨母放心,蘇家二郎蘇迨留京的事,樞相記下了,也必會好好花心思轉圜。」

「嘉祐二年」!

姚歡一聽這個年份,一顆前世野蠻生長的熱愛唐宋歷史的心,立時跳得激越起來。

任哪個宋史迷,聽到這個年份,都不會無動於衷的吧!

後世公認的一代明君宋仁宗,當政期間廣開言路、善待文士。在如此求賢若渴的氣氛下,宋代的文化繁榮達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時期,一個標誌性的例子就是「嘉祐二年科考龍虎榜」。

那年科舉取士的主考官是文壇盟主歐陽修,在他的主持下,這一年取進士三百八十八人,為歷年之最。登榜進士中有許多人在官修正史上留有個人單獨的「傳」,隨便說幾個名字就是那個時代的頂級流量:蘇軾,蘇轍,曾鞏,曾布,程顥,張載,楊汲,章惇,呂惠卿,王韶……

隻是後來,這些同年們,各自走上了支持王安石變法和反對王安石變法的不同道路,從此陷入黨同伐異、無休無止的交纏爭鬥中。

姚歡不由感慨,嘉祐二年,距今不過三十餘年,大宋王朝卻已經漸漸背離開明的政治氣氛,朝堂上下,從群星閃耀,異化為兩黨爭鬥,最終釀成國家、個人乃至整個時代的悲劇。

都怪王安石變法嗎?好像也不是。但就像一個企業裡一樣,齷齪的、隻有小人才能生存下來的派係鬥爭,必然會帶來劣幣驅逐良幣的局麵。

當歷史的車輪再往前行徑十餘年後,開封城就將是一窩又一窩奸臣的天下了,「汴京六賊」將塗脂抹粉地登臨大宋權力核心的舞台,開始自己誤國誤民的表演。

「把菜饌端來,沈姨母和姚娘子受了這大驚嚇,怎能還不進些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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