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哥們兒是來助攻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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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特地將「隨我」二字咬得重了些,言語間投向姚歡的目光,似也帶了說不出是勉勵還是有其他深意的色彩。

姚歡前頭說得渴了,正端著茗粥啜飲,暗自感慨媽呀,這茗粥才是我們現代人習慣的茶水嘛,姨母在家搞得那些點茶,分明就像喝啤酒隻舔了泡沫那麼不過癮。

她彈幕剛開了一半,抬眼正好撞見邵清的目光,驀地一驚。

總是像日本友人那麼彬彬有禮、腦門上寫著「我素質很好」的邵郎中,怎地目光裡忽地露了一絲狐狸般的狡黠。

甚至,哎,還有些灼熱。

馮三郎瞥了二人一眼,心中浮起三分善意的促狹。

邵先生你何必躲躲閃閃的,對這位姚娘子是憐惜相助,還是暗生情意,這小娘子或許懵懵懂懂,我這樣長你們幾歲的男子,會看不明白?

他不免聯想到自己數年前追求妻子時很是用了一番心思的經歷,眸中精光也自然地柔潤了許多。

馮三郎於是又轉向姚歡,將嗓音壓了壓,掂著語氣道:「不知那位繼室,在令尊仙去後,是否由街坊見證,向官府上報,立誌守節?」

不及姚歡回答,她身邊的小汝舟竟插話道:「沒有,我媽媽冬天的時候,就跟我說要給我找個新阿爺,我不要。後來我又咬了那人,媽媽打得我屁股都開了花。我曉得守節是什麼意思,守節就是,不會嫁給其他男人,比如我阿姊這樣。」

汝舟口中還塞著半顆蜜餞,卻將話兒說得斬釘截鐵又條理分明,全然不像從五六歲小娃口中講出來似的。

尤其說到最後半句,似有若無地盯了邵清一眼。

邵清卻報以贊許之色:「在下所教的童子中,哥兒這般年紀便能侃侃而談的,當真不多。你這學生,在下收定了。」

姚汝舟一愣,猶如吃蜜餞噎住了般。

這個將阿姊拉來見牙人的邵郎中,真是說不出哪裡討厭。

反正,反正就是哪裡都討厭。

馮三郎,聽了姚家娃娃的證詞,「哦」了一聲,繼續自己專家式的講解:「依律,孀婦若守節,可接管夫家全部家產,但須為非自己所生的在室女留有份額。也就是說,就算她已去官府報了『貞婦』之稱,她要賣姚家祖產,也不能未經你姚大娘子同意。更何況她從無立誌守節之舉。開封城一座祖屋何其高價,吾等牙人,平素裡說合交易最是小心翼翼,絕不會隻觀房契,而不去查訪屋主實際有幾人。再說來,姚娘子當日汴河觸柱的義舉那般轟傳市井,街坊豈會不知……」

邵清接過話道:「馮兄說得仔細。兄台,吾等明人不說暗話,說合姚宅售賣的牙人,本就是與姚家繼室相好又私逃的男子,這樁買賣,自是做得全無正經牙人的規矩。如今他二人都已逃了,買下姚宅的下家得了大便宜,也會矢口否認串通之舉。那麼,依馮兄看來,姚大娘子和她幼弟,可還有其他討還公道的法子?」

馮三郎知道自己今天的戲終於要演完了。

演技不打滿全場的牙人不是好助攻。

他眉頭一挑,越發做了又細思又為難的神情,沉吟好一會兒,方道:「邵先生,姚娘子,立契與交割屋產時,牙保簽了字,他做的這趟子買賣,牙行就得認。現下牙人跑了,牙行可跑不了,苦主與其去開封府鬧,不如去牙行鬧……行首、副行首們,最怕咱們牙人的名聲做孬了……」

他說到這裡,起身拱手道:「俺今日,言盡於此,午時還約了一起買賣,此刻不得不趕過去了,二位見諒則個。」

邵清亦站起來,容色和悅道:「多謝馮兄,馮兄的意思,在下已經明了。」

馮三郎的唇邊滑過一絲「賢弟祝你好運」的笑意,又朝那似乎還在思索自己話中之意的姚娘子作個揖,轉身退出茶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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