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邵先生沒空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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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冷了,美團,你再給蔡學正點一碗來。」沈馥之道。

蔡熒文心裡頭一樂。

唔,雖然「蔡學正」聽著仍很隔閡,但好歹人家又賜座、又看茶了不是?

姚歡站起,欠身向蔡熒文愧疚道:「姨父受累了,甥女蠢笨。」

蔡熒文忙安慰道:「說的甚麼見外話,歡姐兒,姨父和姨母一樣,本就當你自家女兒般。再說了,你的初衷,是好心去幫人帶信兒,何錯之有?」

還身處雲山小築時,姚歡由曾緯叮囑過,對外說得模糊些,探子趙延,是章惇查明後,與曾布一同命劉錫處置了的。姚歡雖不太信,但朝堂重臣間的是是非非何其復雜,尤其她這樣熟知章、曾二人今後還會鬥個不停的現代人,本就覺得,能太太平平退身出來,說明此事不算太大,並且幾方勢力顯然已經談妥了條件,她乖乖地照口徑宣科,即可。

沈馥之聽姚歡說完,扭頭問蔡熒文:「曾家四郎與你叨叨了些什麼?」

蔡熒文老實地稟報:「一上來麼,自然是編排了幾句那什麼熙河路劉將軍的魯莽,又代曾樞相說了寬慰之語。接著,就是與我攀攀交情,說如今的國子監一派凋蔽之象,還是我們太學,興興向榮,他須多來太學向我請教請教……」

「行了行了,」沈馥之打斷他,「人家曾四叔不過是客氣,你倒當了真。曾樞相的愛子,還用春闈取士?還用跟你太學攀交情?便如前朝那些宰相們的兒子一般,靠著門蔭封個五品官,莫非是難事?」

姚歡瞄了姨母一眼,覺得她從目光倒語氣,分明是嗔意多於嘲意。

「姨母,我,我想去收拾收拾,歇了。姨父,你再坐,再坐坐,還早,還早。」

蔡熒文對這個甥女不能更贊——剛剛經歷過一場風波,仍然能發揮正常的助攻水平。

但他不敢將步子邁得太大,忙接了姚歡的話道:「對對,這大半日折騰的,歡姐兒早點睡,我將這盞茶飲了,也須回太學去。」

沈馥之道:「方才我問歡兒,她說那邊倒是給她吃了些東西。你呢?你來回跑了一個多時辰,晚食沒顧得吃吧?我讓美團給你煮碗肚肺餑托湯?」

蔡熒文久旱遇甘霖般,涓涓喜意流出心田。

沈馥之又道:「我也餓了,美團,煮兩碗。」

美團殷殷地「哎」了一身,和姚歡相傍著出了廳堂。

二人轉到屋角的陰影裡,對視一眼,壓著嗓子撲哧笑起來。

翌日,姚歡病倒了。

王府西園的一日勞累,雲山小築的半日驚駭,又或許隨著曾緯走那段夜路時受了涼風,姚歡發起高燒來。

沈馥之自然想到了邵清。

「汝舟,你今日去學堂,和邵先生說,你阿姊病了,怕是風寒,問問邵先生散學後,可否出一次診,瞧瞧她的病,開了方子好抓藥。」

姚汝舟再是不喜歡邵清,姚歡這個阿姊總是親的,一見姚歡蔫蔫地如發了瘟的雞,麵頰通紅,汝舟不由緊張害怕起來,連連點頭應了,心道:我須將阿姊的病說得再厲害些,說不定邵先生午後就放了私塾趕過來。

然而,到了申初時分,與姚汝舟一同來到沈宅的,卻是邵先生的婢女。

「俺家先生,今日已約了朋友,要引薦周邦彥周學士的弟子認識,或可有助於明年的科考,還請沈家二嫂包涵則個。不過,先生命我帶來治傷寒的方子,二嫂可依此去抓藥。」

沈馥之不由失望,可瞧邵清遣來的這個叫葉柔的婢子斯文有禮,她也隻能擺起姿態謝過。

葉柔走後,沈馥之叫來汝舟:「你親口和邵先生說的?」

汝舟撅著嘴:「是吶,我說阿姊的額頭,燙得都可以炙豬腸子了,人抖得像篩子。可邵先生說,他早已和人約好。然後他便寫了這方子,葉阿姊要去抓藥,先生卻板起麵孔說,抓藥自然都是病患的家裡人去藥局、盯著配,叫她一個下人莫多事。」

沈馥之「哦」了一聲,心裡不免嘀咕,於功名有關的事,男子看得分外重些,原也是常理。不過,如此看來,這位邵郎中,邵先生,對歡兒,似乎確實沒有思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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