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十字架與英娘(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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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歡站在甌茶的屋中,黯然中帶著不甘的思忖。

梁師成見她既然坦盪地現了探究的心思,便不敢突兀地將她遣出去,唯恐她起疑。

梁師成隻搶先去翻了那些有字的物品。

不過是些茶經、話本,或者抄錄的小令集子。

姚歡也回過神來,開始收撿杜甌茶的首飾匣子、衣裙箱篋。

學坊的兩個雜役婆子,靜靜地候在院中,等著幫忙將杜娘子的遺物抬去坊外王府的馬車上。

姚、梁二人整理了小半個時辰,隻聽門外一個婆子揚聲道:「邵提舉,坊長在裡頭。」

姚歡扣上箱子,起身與梁師成解釋:「我夫君,下值後來接我回宅。」

梁師成抹了眼中最後一絲淒迷之意,彬彬有禮地回過頭,向邵提舉拱手見禮。

邵清回禮後,隻沉聲道一句:「在前院就聽沈、張兩位先生說,杜娘子出事了。」

梁師成的目光,與邵清略略碰觸,就轉開去。

乾娘說過,姚氏能將兩處營生做大,靠的是不要臉地拋頭露麵、勾三搭四,但她跟的這個男人,更厲害些,區區一個孤寒之身的江湖郎中,能在官家和簡王跟前都混個熱絡,不是等閒的心機手腕。與他照麵打交道時,越是將聲色言語藏起來,越好。

此刻,悲慟,後悔,怨念,提防,諸般心緒炙烤下,梁師成隻想快些離開杜甌茶的這間屋子。

「邵提舉,姚娘子,在下先將這些物件帶回王府,告辭。」

……

邵清送完梁師成回來,看看隻剩了桌椅床櫃的空盪屋子,問站在窗邊出神的姚歡:「你去殮房看過,有蹊蹺嗎?」

姚歡道:「過世之人沒有蹊蹺,但活人有些蹊蹺。去歲高俅送甌茶來我處時,私下與我交待過,梁師成或已從端王那裡得了恩賞,是要與甌茶結為伴侶的。但今日我見他的模樣,不大對。」

邵清道:「怎麼,他不傷心?」

姚歡搖頭:「殮房中,他就露了悲戚。可是,我總覺得,他心痛惘然的神色下,還藏了一時無法言明的怪異。所以,方才我在甌茶的梳妝匣中看到這個東西,就沒向他打聽,而是藏下了。」

姚歡說著,從袖袋裡掏出東西來。

一個兩寸長的銅製十字架。

「她信景教?」邵清脫口而出。

「嗯?你認識這個?」

邵清道:「這是前唐時就從西域傳來的異教,在中原被稱為景教。唐武宗滅佛後,外來教派亦被殃及,景僧們往北去,在草原傳教。我兒時,周遭的契丹貴族,亦有信奉景教的。」

姚歡穿越前,也沒什麼宗教史的知識儲備,對「景教」二字不算純然陌生,隻因在西安碑林博物館裡見過出土的大唐景教碑而已,約略曉得是基督教的分支,保留十字架。

姚歡於是佯作好奇道:「這是個什麼教?不會,唆使教眾自盡殉教吧?」

邵清很肯定道:「若真是景教,不會。景教的教義,禁止這種邪門慘厲之事。」

他從姚歡手裡接過十字架,湊到窗欞處,借著夕陽的最後一縷暉光,仔細翻看,終於在底部找到一個烙印。

邵清告訴姚歡,開封有多少景僧,在何處傳教,他不清楚,但這個十字架的烙印,看起來像是打製此物的作坊所留,他們可以去問問胡商圖麥特與契裡,尋尋線索。

二人計議已定,見暮色四合,便要離坊回家。

不料正走到大門處,那叫作寶萍的女孩一疊聲叫著「姚娘子」,急慌慌地跑來,攔住他們。

寶萍顫聲道:「英娘,在淨房裡,昏倒了,許多血。婆子們已經下值走了,我們不知怎麼辦。」

夫婦二人忙跟著寶萍往回走,步履匆匆中,姚歡問女孩:「英娘這兩天是小日子來了?」

寶萍瞄一眼邵清,麵色尷尬赧然。

姚歡道:「我夫君是郎中,你莫忌諱,但說無妨。」

寶萍於是老實道:「是的,英娘說她,這一回的葵水晚了月餘,所以特別多,昨天夜裡連草木灰都不夠用了。今日原以為好些,不想方才竟洶湧而出,她又說肚痛難忍,乾脆去淨房坐著。不多時我去小解,就見她癱在牆角……」

這番稟報未達至尾聲,三人已到了學坊的淨房門口。

另有兩個路過時被寶萍叫住的女學徒,一臉驚懼無措地扶著門框,盯著裡麵。

姚歡扒開她倆,邁進去一瞧,也是大駭。

英娘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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