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一連串鋒利的發問讓方曉璿愣了愣，這確實是她之前並未想到過的問題，認真地想了想，心理壓力是會有的，但甩手不乾？以前她在銅礦裡乾過不少工作，從基層實習的檢驗員到後來繪圖員，資料管理，也經常要下現場測繪機械，也有不少髒累的活，但她從沒有撂過挑子。她搖了搖頭，很堅定地道：「這個真的不會。」
葉經理的眼睛直視著她望了片刻：「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她的聲音裡仍然平淡得沒有任何感**彩。
施可音這段時間真的很忙，現在工作的這家律師事務所是新開的，老板很看重她這個名校畢業生，一段時間後她豐富的閱歷和經驗更讓老板覺得如魚得水，重要案子都要聽取她的意見，因此她忙得不亦樂乎。生活一旦中足夠的忙碌，就很容易將自己從鬱積在心裡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她現在關注的是盡快接到有足夠影響力的案子讓這個藉藉無名的事務所嶄露頭角。
方曉璿的離婚案她一直關注著，但方曉璿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這樣的離婚案放在旁人身上至少要折騰個一年半載的，但她卻比王銳軍更想息事寧人，一個小浪花也不肯掀起來。那天替她起草離婚協議時，見她執意那樣簡單的處理，施可音沒奈何，隻得順手在協議後麵加了一句「此協議一經簽訂，雙方永不互涉」。王銳軍若真的不念舊情倒罷了，他若還戀舊情、或是想爭取女兒的撫養權，也許會挑剔字眼。果然方曉璿第二天來說王銳軍不肯簽字，隻好再麻煩她修改一下。
比方曉璿更失望的當然是於箐箐，得知王銳軍不同意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後，她當即打電話給王銳軍想要質問他說話不算數，可居然發現她已經被拉黑了！氣得她立刻跑到他公司裡去，卻被告知王總出差了。她上門找了幾次後，門衛連大門也不讓她進了！全無頭緒的於箐箐隻得來找她訴說，想從法律上尋求解決方案，全沒了前段時間的誌滿得意、趾高氣揚！當得知僅憑同居關係得不到任何法律上的保護，要王銳軍承擔撫養費還必須先證明親子關係時，於箐箐氣得臉都青了。於箐箐請求她幫忙盡快促成方曉璿和王銳軍離婚，雖然施可音倒也樂見其成，但她有自己的原則。法律是公正的，方曉璿得到婚姻期間的一半財產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拋妻棄子的花心男人本就應得到一定的教訓。這種執著與其說是因為方曉璿，倒還不如說是施可音自己與生而來的經歷促成的，但過多的事情則是她不會去做的了。
王銳軍對於箐箐的狠心和果斷是施可音之前沒有料到的，但他拒絕方曉璿如此妥協的離婚條件到底是出於對女兒的牽掛還是對舊情的難舍，抑或是從公司穩定的角度上考慮？她很有興趣觀望著事態的發展，職業的本能讓她不放棄每一個可捕捉的機會，方曉璿離婚由議轉訴也不是不可能的。
故今天方曉璿約她在事務所旁邊見麵，施可音忙著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便來了。不想方曉璿竟是向她述說自己求職的遭遇，她不由瞟了方曉璿一眼，這女人不願盯著王銳軍去要自己應得的一半家產，卻滿心想著去工作？不過她也不想再勸方曉璿了，她們倆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與自己相比，方曉璿算得上是命運的寵兒了，隻是她一點也不明白而已，她就象一隻井底之蛙，永遠看不清弄不懂事情最主要的矛盾。找工作遇到苛刻的麵試官，這種事情自己見過的太多，施可音一點也不想表示對方曉璿的同情。若論同情，於箐箐倒比她更值得——同居了三年，王銳軍卻毫不留情地就轉身離開。
施可音不由微微譏諷地一笑，啜了一下咖啡，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對麵的方曉璿想的果然完全與施可音不在一個頻道上，她現在很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弄到一點存在感也沒有了的地步，隻能怪自己當年沒堅持要出來工作！她有點感傷地道：「再繼續麵試吧，我還是想找個工作！」
施可音認真地看了一下方曉璿，她從來不喜歡悲觀的人，但方曉璿倒也不是悲觀，她就象是一個從舊時代突然穿越出來而茫然無措的女人，骨子裡帶著傲氣。不知為什麼方曉璿的隱忍和掙紮比於箐箐的狂妄虛榮更讓自己討厭，不管怎麼樣，於箐箐都是比方曉璿更接地氣的人。
見施可音不說話，方曉璿也端著杯子啜了一口咖啡，立刻被那苦味苦得一激靈，她笑了起來：「你的口味真與眾不同，是不是吃過苦的人都不怕苦？」她有點憐惜地望著施可音，想起可音說很喜歡她燒的菜，便道，「最近很忙吧，明天到我家吃飯吧，想吃點什麼？」
施可音笑了一下，她還真不喜歡接受別人過多的關心：「改天吧，最近真的忙！」
不料方曉璿很是羨慕地望著她：「象你這樣忙忙碌碌地真好，」她嘆了一口氣，「我每天無所事事地呆在家裡，感覺自己像是被扔在沙漠中的人一樣。」
這點施可音倒是深有體會的，剛離婚的那段時間裡她隻能用咖啡和遊戲來麻痹自己，想起來倒是要感謝方曉璿，否則自己還是會回到競爭力相對大的鬆城去，麵對那不想再看見的人和事。但自己和方曉璿完全不是一碼事，方曉璿是閒得無聊，自己則是為生活所迫！處理過這麼多離婚案件，看過形形色色的婚姻和感情，她直覺地感到王銳軍似乎還在留戀著方曉璿——至於究竟是出於真情還是利益還待考察。但現在有多少女人羨慕方曉璿這種金籠子的生活啊，若命運要將自己與她換一下，施可音試想了一下，她不確定自己敢說「不」！但她不想明白指出來，隻又淡淡地一笑：「其實姐夫很在意你的。」
方曉璿垂下眼來，以前兩人之間再磕磕絆絆，但她感受得到王銳軍的在意，但現在她已有好久感受不到了。就像今天麵試的那個葉經理一樣，王銳軍總是不斷地嘲笑她，那種輕蔑感仿佛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讓她感到深深寒意。本來找施可音就是想聊一聊，消散心中的委屈感的，無奈又轉到這上麵來了。
「別叫姐夫了，」方曉璿嘆了一口氣，隻好麵對眼前現實，「以前在國企工作時，從沒感受過外麵社會的壓力，也許這些年我努力太少，真的out了，我也很想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原本是——很爽朗很豁達的人。」
施可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對——王總，其實是有很深的感情。」
方曉璿無奈一笑：「夫妻都是一樣，日子長了不可能沒有感情，即使分手了，還總是會不斷地——牽掛！」
那倒真不一定，多少人離婚都是一拍兩散各自安好！施可音認真思索了一會，自己和劉樂華也是真心過日子的，但兩人更像共同奮鬥的搭檔組合，分手時他冷靜和理智的財產分割沒讓她挑剔，但更恨的是他的絕情至此！但這些天她忙碌起來後，也漸漸地想不起他來了……
「真的要離婚了，要割舍的東西太多，談何容易。」卻見對麵的方曉璿又嘆了一口氣，「單純因為這個，我也想找個工作。」
正說著，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是方曉璿吧？……我是今天麵試你時的葉靜，如果你對我們公司沒有什麼意見的話，明天到公司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