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老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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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繁華的首都一角,兩個青年走在寬闊的馬路一側。

「你說說你,長得也算人模狗樣,怎麼就這麼不長進?」其中一個青年語帶不滿的對著另外一個青年說「我扔下女朋友特意來指導,還這麼個結果。這都多少了?就算閉著眼也不該是這樣啊。」

「一百,算上這個,一百零一。」身旁穿著一身西裝的青年稍稍有些尷尬,可是很快倒打一耙「我都按你教的來的,人家不答應,隻能證明你這師傅沒水平,你不能賴我啊。」

「我怎麼教的你?」老易氣極反笑「我讓你上來就『你好,你是?』、『請問你叫什麼名字』、『我想認識你可以嗎?』這樣跟機關槍一樣問個不停?你以為你是誰?你隻是警校學生,不是警察,更不是警官,你一個勁的問這些誰會理你?我千叮嚀萬囑咐,談話一定要有來有往,而且你必須要先把你的自己的情況說出來告訴人家。」說著老易開始模擬「像我這樣,你好,我叫易正倫,警官高等學校的學生,能認識你嗎?像這樣,人家才願意理你,才有可能告訴你人家的情況啊。」

「我說了,人家不吭聲我總不能勉強啊。」西服青年不服氣的說。

「那你可以繼續按照我教的第二招啊。」易正倫壓著怒火「要讓人家說更多的話,但是不要一味的附和她,而是找一些跟女生看法基本相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笨。別說什麼一邊跟人家聊天一邊想什麼相似的觀點,我就是一味的附和人家,都趕不上趟啊。」西服青年說著避開了同伴的撩陰腿「老易,值當的嗎?」

「值當的嗎?值當的嗎?」老易氣急敗壞的開始四處尋扌莫。

西裝青年拔腿就跑。

「甄懷仁你回來,我保證不打死你。」老易終於從旁邊拽出來一根一尺長的枯枝,對著不遠處的西服青年威脅。

「我瘋了,我回來。」西服青年不甘示弱反而越跑越快。

「正倫。」這時馬路對麵傳來一聲好聽的呼喚。

甄懷仁看看,馬路對麵站著一群人,其中一個最標致的女人正看著他和易正倫。轉身對正對凶器毀屍滅跡的易正倫說「易兄,替我多謝嫂子救命之恩。」

「滾」易正倫罵了一句,趕緊跑向馬路對麵。

甄懷仁鬆了口,轉身繼續前行。好友每天逼著他追求漂亮女生,實在讓他苦不堪言。可如今的局麵都是他自己做的。

甄家祖上也曾闊過,北平、天津也是成片的宅子。到現在老家的五進院落,依舊是方圓百裡的新貴治宅樣板。隻是如今乃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甄家這種詩書傳家的家族注定被時代拋棄。自從朝廷廢除科舉後,甄家也就沒落了,隻是尚有底蘊沒有立刻土崩瓦解。入了民國後,甄家四兄弟有意發憤圖強,重振家業。不過老天似乎有意給甄家開個玩笑,除了有公職的甄懷仁三伯外,其他三兄弟,越發憤圖強,這家業敗落的越快,到最後不得不依靠出租祖產過活。

終於在甄懷仁的父親又一次投資巢絲廠失敗後,甄懷仁的母親當機立斷篡權奪位,每個月給一百塊的零用錢直接將父親趕回了家,總算給了甄懷仁和妹妹甄懷安一個完整的童年。少年時代,讓甄懷仁在棍棒之下順利的讀完了南開附中,拿到了燕京大學預科的資格。

當然人無完人,甄懷仁的母親自然不是完美無缺的,貪慕虛榮,攀龍附鳳的觀念也是有的。倒不是她自己如何,而是將目標對準了未來兒媳婦。隻是如今這年月城頭變幻大王旗,有槍便是草頭王。前腳你做總統,後腳我做大帥,今天是高官,明天說不得就是逃犯。誰也說不準,於是為甄懷仁下聘前朝舊人。女方是退帝皇後的表妹,據說是個大美人。

按理說,一邊是前朝遺民,一邊是破落戶,大家誰也不比誰高,誰也別嫌棄誰。可是甄懷仁的母親卻始終認為是自家攀了高枝,逢人就會誇耀。雖然退帝已經隱居天津,卻不可否認,在民間還是有相當的影響力。幾千年的皇上不是說去了,大家就當不存在的,張大帥那麼威風,見了退帝同樣也立刻打千請安。

眼看著一樁美滿姻緣即將告成,哪知道當事人,未來的新郎甄懷仁有自己的想法。深受新學影響的他心中十分反感這種包辦婚姻,無法接受自己和一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女人長相廝守。本來以為將內心中的想法說出來,母親能夠收取消婚事,卻不想被告知,要麼乖乖就範,要麼就不要想去北平讀書了。

甄懷仁也犯了倔,真就悶頭在家哪都不去。

這可讓甄懷仁的父親犯了愁。他自然知道自己是不行的,因此將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甄懷仁身上,如今兩邊槓上,老爺子人微言輕,說誰誰不聽,氣的牛黃解毒丸差點當糖吃。

就這樣一拖再拖,眼瞅著燕京大學預科已經開了學,最終還是甄懷仁任職於天津警察廳的三伯出麵,提出讓甄懷仁讀警察學校。

甄懷仁的母親早就後悔了,隻是礙於做母親的尊嚴一直僵著,如今有了這個台階,也就順水推舟,不吭聲。

甄懷仁同樣沒好多少,如今隻求早點離開家裡,見識外麵世界,哪怕知道天津的警察風評不好也不在乎。就這樣時年十五歲的甄懷仁進入了天津警察教練所警官班第二期學習。

自從北洋時代,山東青幫頭子厲大森來天津任直隸全省軍警督察處處長後,天津的警察就越來越多的充斥著幫派分子。甄懷仁本來以為自己不是當警察,而是做學生讀書,出來也是警官,不會和那些混混兒有什麼接觸,卻不想警察教練所同樣也容不下一張書桌。好在他始終堅持本心,堅持了兩年,眼看就要熬出頭,家中母親卻讓人傳話,畢業就結婚。兩年沒回家的他早就聽說母親為了他結婚,將一處老院子整個扒了重修了一座小洋樓,本來以為還可以拖延,如今看來根本癡心妄想。一番上躥下跳把門走窗戶之後,最終還是三伯托人找人走了內政部警官高等學校校長鮑毓靈的關係拿到了入學名額。

甄懷仁又在父親的協助下,一直拖到了第二年春天,才拿著老爺子省吃儉用扣出來的一百二十塊保證金,八十塊生活費逃也似的去了位於北平北新橋的警高讀書。

出門百事難,以前在天津,雖然他不回家,可是在老太太默許下,老爺子總會時常接濟。自從自己偷跑出來,徹底惹火了老太太,直接把老爺子的月錢扣沒了,甄懷仁隻能一切靠自己。這還就罷了,可學業總有讀完的時候,吃一塹長一智的甄懷仁不得不開始未雨綢繆。此時甄懷仁的舍友兼同學易正倫閃亮登場了。

世間如果真有宋玉、潘安、衛玠存在,那麼甄懷仁認為就是指的易正倫,端的是一位佳公子。唯獨有一點不好,不是來學校讀書的,而是混學歷然後當官的。易正倫不住學校,而是租住在學校附近的二進院子,陪著女仆,進出都有黃包車代步。像易正倫這樣的,學校著實還有好幾個,同學們給他們起了一個諢號「學客」。

甄懷仁和易正倫按理說最多點頭之交,斷不會結成莫逆,奈何世間事就是這麼神奇。民國二十三年春,日本人依仗前一年簽訂的《塘沽協定》大肆在華北走私白糖,生絲等物資,受此影響,華北很多貿易商分分破產,易家也在其中。

易正倫再也沒錢租房子,雇傭人,甚至連車都不租了,搬回了學校。從低往高很容易接受,可是從高往低卻很容易讓人瘋魔。對此事,同學們是幫助的少,看笑話的多。

而彼時的甄懷仁整日間忙著學習,賺錢養活自己,根本無心理會這些。對於搬進自己宿舍的易正倫既沒有過分親熱,也沒有刻意疏離。這反而讓敏感的易正倫將他當成了朋友。隨著接觸的增加,兩人也才明白了各自的苦悶。

身為花中老手的易正倫立刻提出讓甄懷仁趁著在外邊學習期間,趕緊找個喜歡的女人娶了,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老太太看在孫子的麵子上也不會再強求。

甄懷仁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自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於是本著兔子必吃窩邊草的原則,本校唯一一批女學生就成了首批受害者。從福建美人林又新到東北虎娘們陳湄泉,從柔情似水到綠林英雌,二十七個女生,甄懷仁一個都沒有落下。以至於如今這些女生聽到他的名字都能嚇得躲進廁所半天不敢出來。而受此影響,暗戀這些女學員的各方豪傑就把他當成了公敵。到了後期甚至隔三差五有校外的人帶著一群混混兒找到學校,指名道姓要見甄懷仁。

學校早有明文不允許學生在校談戀愛,尤其是女生。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教育長王揚濱差點開了甄懷仁,好在當時學校南遷,最終以甄懷仁跑二十圈然後到女生宿舍外賠禮道歉結束。

甄懷仁經過這事就想打退堂鼓,可是易正倫卻自覺失職,學校搬遷到南京,有事沒事就拉著甄懷仁出去追逐這江南的美人。

隻是世間最難揣度的就是人心,哪怕甄懷仁事前如何準備,易正倫如何為他模擬,甚至親自下場示範。一年多下來,甄懷仁除了收獲一百零一個「你是個好人」的肯定外一無所獲。反而是易正倫因為那次下場,如今被套牢了。

說實話,甄懷仁領取了這麼久的好人獎,也已經有了覺悟,打算畢業後老老實實會天津,按照父親的規劃去天津保安警察總隊當副官;遵從母親的意思娶那個女人,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如今甄懷仁唯一的顧慮是如何對易正倫開口,這廝也知道時間緊迫,已經為他確定了未來一個月內的六十個目標,按照他說的總有一個會看上自己。自己的相親大事似乎成了他的心魔,他甚至已經不奢求甄懷仁和人家有個結果,隻要兩個人成功交往。

步行回到警高在龍蟠裡的宿舍,甄懷仁剛進宿舍區大門,迎麵遇到了同學趙南康。對方一身酒氣,和他打了一聲招呼回屋了。

自從一年多前高警從北平搬到南京後,男學員宿舍就在這裡,學校為了女學生安全將她們全部安排住在清涼山下校本部。因為明天第二十期就要分發到各部門見習一個月,所以平日間循規蹈矩的趙南康今天才敢飲酒,否則讓校長陳又新看見處分是小,說不得最後給開了。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入學時一百三十多人的學生隊,三年下來,隻剩下七十二名,其中還包括了十七名女學員。

一進門,甄懷仁就感受到了一股夾雜著臭腳味道的熱浪,熏得他不得不讓到一旁散散味。

「不冷啊?」裡邊有人大喊「眼瞎啊?」

甄懷仁無奈走出宿舍,從外邊關上門,來到廊下拿出煙點上。警高的學生來自五湖四海,很多入學前就是警察,所以脾氣都不好,尤其是男學生。剛剛在裡邊的那個說話就是東北的,名叫何家桓,名字聽著很有書香氣息,可是據說他是胡子出身,虎得很。年輕人氣盛難免惹是生非,隻是別人打架是為了逞威風,他打架卻隻是為了打人。甄懷仁跟他打過,要不是人家「看在同學份上」手下留情,估計自己就廢了。

「又相親了,效果怎麼樣?」有人走了過來從甄懷仁的口袋裡拿出煙。甄懷仁如今已經名滿全校,大家都很好奇,究竟哪位女神會收了甄懷仁這個潑猴。

「初步印象不錯。」甄懷仁輸人不輸陣「不著急慢慢來。」對方是甄懷仁的同學兼室友北平人施國光。

「眼瞅著下個月就畢業了還不著急。」施國光揶揄一句「要我說你就去當額駙得了,皇親國戚阿。」

「滾。」甄懷仁笑罵一句「老子要做額駙先睡了皇後大姨子。」民國二十年十一月便衣隊暴亂時甄懷仁作為警官學員也跟著保安總隊平叛,事後才知道退位君跑了。然後就眼見著東北的大好江山變成了異域他鄉,但凡有點心的都會咬牙切齒。

兩人正說著就看到了一個影子走了過來,個頭不高。甄懷仁不用猜就知道是自己另一個室友廣東人薑偉辛,平時專門愛打聽散布小道消息,人稱「小廣播」。

「來一根。」果然薑偉辛到光線之內,伸手從施國光手中拿過一根煙「有個好事,聽不聽?」

「說吧。」施國光根本沒當回事,薑偉辛的消息實在龐雜,大到德國軍隊即將沖入萊茵河畔,世界大戰一觸即發,小到門房李大爺和對麵豆腐西施的風流韻事,無所不包,實在讓人無從判斷好壞。

「筧橋廣州分校要招飛行員,去不去?」卻不想薑偉辛帶來了一個真正讓他們感興趣的消息。

「體能什麼的我倒是不怕,可就是算數一聽就頭疼。」甄懷仁無奈的說「況且我坐個秋千都能頭暈,要是飛上去,不得吐死。」

薑偉辛大笑。

「你有門路?」施國光卻仿佛心動了,他入學前是燕京大學的預科生底子沒的說。

「你要去了,那這邊怎麼辦?」甄懷仁不等薑偉辛開口趕緊勸「再說了,去了也不一定選中,哪回不是好幾千人爭那麼一百多名額。」施國光成績優異,已經被憲兵司令部挑去。相比警政廳,憲兵司令部才是真正的實權部門,不說別的,以後外快少不了。

「我在這不過騎驢找馬,至於憲兵司令部……總不能強按牛頭不飲水吧。」施國光雖然說的含糊,可是看得出對甄懷仁羨慕的去處卻不以為然「你成績也不錯,要不你替我去吧。」

「不成,不成。」甄懷仁擺擺手「這又不是菜市場,哪容得咱們讓來讓去。總之我不建議你去。」

「別聽他的。」薑偉辛打趣一句「他名字都是『壞人』,能說出什麼好話。」說著躲開甄懷仁的暗算,繼續說「不過那樣你可就不能實習了,那邊下個月就招生考試了,我訂了車票,後天就走。」

「你看看,我說這廝沒安好心吧。」甄懷仁嘲諷一句「他可是成績墊底,要拉你一起肄業,三年時間啊。說不要就不要了?」

「得了。」施國光看甄懷仁和薑偉辛越說越難聽,趕緊說「都是同學,誰會算計誰。偉辛,小老弟要不是這張破嘴,能到現在還說不到媳婦。」

本來不高興的薑偉辛一聽,笑了,算是不計較了。

甄懷仁鬱悶的不吭聲,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你們要是真去,那也得算計著點,我就這麼多。都拿去。」說著看都不看就塞給了施國光。

施國光那裡肯要,幾人住在一起,彼此也都大概了解家裡情況。甄懷仁和家裡鬧翻了,根本得不到一分錢,來南京前的每年一百二十塊的保證金是靠給出版社翻譯外文掙得。到了南京,學校不收保證金了,這才寬裕了些。

「到了廣東,就是我的地盤,懷仁,你瞧不起我?」薑偉辛雖然又拉下臉了,可是卻沒有生氣,畢竟甄懷仁這麼做,他不接受卻領情。

「你們看看。」甄懷仁不屑的說「我這叫放長線釣大魚,今天給了你們這點,日後你們發了,我可是會吃你們一輩子。」說著又塞給了施國光「三個大男人拉拉扯扯,惡不惡心。」

「滾。」施國光和薑偉辛笑罵一句,互相看看,隻好收了,畢竟甄懷仁連這麼自賤的話都說了,他們再拒絕就太傷人了。

此時響起熄燈號,三人走進了宿舍,立刻屏住了呼吸。

「你們三個在外邊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靠門的胖子本來要下床,見此又縮了回去。

「國光和偉辛後天要去廣東了。」甄懷仁覺得這事不需要隱瞞「考航校。」

「嗯?」最裡邊傳來一個聲音「那國光不去憲兵司令部了?」

「不去了。」施國光心裡有些埋怨甄懷仁爛好人,這宿舍八個人,就甄懷仁和自己兩個實誠。其他人都是十二個心眼。比如剛才問話的兩個,胖子叫魯毅,湖北的;最裡邊的那個叫方靳鑫是江西的。都是有名的聰明人,到不是學習多厲害,而是心思都用在了旁的上邊。不用想也知道,兩個人聽到消息就一定盯上了自己空出來的名額。他是真的想把名額轉讓給甄懷仁這個宿舍的小老弟。

宿舍靜了下來,直到甄懷仁打破沉默「正倫還要晚一會回來,一會幫忙遮掩一下。」

「你瞧瞧人家,招招手,美人就撲了過來,如今都不知道滾了多少次了吧?」何家桓突然開口「再瞧瞧你,到現在還沒聞著過肉味吧?」

剛說完,就感覺不對,一扭頭,果然甄懷仁已經撲了過來,兩人立刻打作一團。

「很好,好的很。」教務長王揚濱看著麵前的八個人「打架的跑五十圈,勸架的跑二十五圈。開始吧。」

王揚濱先生學問,道德俱佳,唯不苟言笑,所有學員都怕這位。今天正好他有事來龍蟠裡,所以很快就跟著值班中隊長和執星官來了。好在在這之前易正倫先一步翻牆頭回來了,否則就會更嚴重了。

「報告教務長。」甄懷仁突然開口。

「說。」王揚濱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力度。

「是我先動的手。」甄懷仁直接說「勸架的賬算我的。」

何家桓撇撇嘴,卻沒吭聲。

「有意思。」王揚濱看看表,對執星官說「五個人一共一百二十五圈,加上他的五十圈,一共一百七十五圈。」說完對其他六個神態各異的人說「既然有人願意替你們,你們怎麼可以不同甘共苦呢?就再加二十五圈。如果沒有人再願意為他們分擔,就開始吧。」

何家桓瞥了眼傻眼的甄懷仁,轉身就開始跑。

因為男生宿舍不在校本部,如今又是晚上,所以所謂的跑圈到也沒有多長,不過就是宿舍一條一百米左右的通道。可是這裡不光住著二十期學員,二十一期,二十二期,二十三期的學員也都在。丟人是一定的,更關鍵的是,這跑步他廢鞋。不同於別的學校,警高要求不準穿布鞋,隻準穿皮鞋。可皮鞋根本不適合跑步,所以當甄懷仁好不容易跑完之後,他的一雙八成新的皮鞋就徹底的張開了嘴。當然甄懷仁也管不上了那麼多了,疲憊的回到宿舍,顧不得一身疲憊,顧不得解綁腿,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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